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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昨晚那明大人送的。”
常修看向崔楚华阴沉的脸,问道:“崔大人,这镯子可有什么不妥?”
崔楚华挑眉:“没什么,只是这镯子成色上好,不像是北街女子能戴得起的。”
西门街巷作为通京的风流之地,有南北之分,南边的青楼装修雅致,姑娘们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若想与她们春晓一度,不光银子要撒够,人还得有才情,是通京风流达官贵人惯爱去的地方,挥金如土,并非明苑一个小小的侍郎能够承担的。
相较南边,北街的青楼便要朴素许多,一分钱一分货,明明白白写在牌子上,没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楼里的姑娘们倚仗的就是自己容貌和床上功夫,所见即所得。
当然,这样一来,这北街的恩客们送礼,自然也不如南街大方。
崔楚华看了一眼疯疯癫癫的云鬟,只道:“若说是明苑送的,倒也说得过去,刚刚升迁,想要好好为自己的小情人挥霍一把,倒也说得过去。”
鸨母闻言,小心翼翼地抬头打量了这位贵气的女官一眼,眉宇之间满是诧异。
崔楚华今年二十五,是个女子,且是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漂亮姑娘。寻常世家姑娘到了她这个年纪,多已嫁人成家,做了正头娘子,一则接触不到这灯红酒绿的事情,就算是听闻了,也只会觉得脏了自己的耳朵。
然而崔楚华在提起明苑和云鬟关系的时候,口气却十分轻巧,甚至于不以为意。
对于崔楚华的直白,常修早已见怪不怪,低头打量了云鬟手中的玉镯子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提议道:“既然也问不出来什么,咱们先去明苑家里看看吧。”
崔楚华点头应是,临走前又看了一眼明苑死时的屋子——
虽然尸体已经被大理寺抬走,然而满屋的血腥气仍未散去,猩红鲜血干涸后变作绛紫色,染满了整个房间。
她移开目光,却觉背后一阵寒凉。
饶是她见惯了命案,还是觉得这杀手,好生凶残。
得知明苑的死讯,他的发妻脸色虽然不虞,却一点泪痕也无,为常修和崔楚华倒了两杯热茶,微微发黄的脸神色淡然地望着他们。
崔楚华坐在一旁,斟酌再三,刚刚开口唤了一声“明夫人”却被她打断。
“大人唤我秋娘便是。”
“好,秋娘……明大人死前,可有对你说过什么,可有提起过自己的有什么仇人?”
闻言,秋娘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冷笑一声:“仇人?他最大的仇人怕不就是我。”
她对自己亡夫不加掩饰地厌恶让崔楚华和常修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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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楚华谨慎问道:“秋娘,这话如何说起?”
秋娘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满院子的落叶上,眨了眨眼,神色冷淡:“还能因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中山狼小人得志!”
秋娘与明苑来自北方一座小城,在明苑还是个穷书生的时候,秋娘的爹娘在小城里开了一间首饰铺子,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家底厚实。
“当初我看上他的时候,以为他有志气,为人又老实本分,却不料只是被他三言两语迷住了眼睛。”
秋娘的父母当初不同意这门亲事,可架不住秋娘这独女在家哭闹,非明苑不嫁,被逼得实在没了法子,最后只能松口,不光将女儿嫁了出去,还赔了大半个家底作为嫁妆,只盼女儿能舒心和乐地过日子。
想起自己已经去世多年的父母,秋娘叹了口气:“他那年秋试三甲及第,夺了榜眼,随后便进了翰林院,我也随他一并入京。他父母死得早,一点儿家底也没有,便是我将自己的嫁妆,我爹娘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底供他打点上下。后来我爹娘去世,家里没有旁支,这家产便全部到了我手上。”
“也就是那段时间,明苑跟我说打点缺钱,这银子便从我手里像水一样流了出去,过了几年,他成了工部侍郎,我手里的家底却近乎被他掏空了……也就是那时候,那白眼儿狼露了本性!”
眼见秋娘手里已经没有什么钱财可供他花销,明苑对结发妻子越发不耐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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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那个时候,他通过那些狐朋狗友,认识了钟韵楼那小妖精,连家也不常回了,一回来便是对我甩脸色,甚至还想将那女人抬回家。”
自己辛辛苦苦供出来的丈夫一朝得志,过河拆桥,秋娘心中怎能不恨?
“昨日早上,升迁工部尚书的旨意一到,他看我的眼色都变了,若不是昨晚老天开眼,估摸着我便要被他找个借口休了吧。”
秋娘一番自白让常修和崔楚华十分惊讶。
她这无异于是在揭露自己有杀害明远的动机。
迎着他们怀疑视线,秋娘又是嘲讽一笑:“二位大人也别这样看着我,明苑虽然恶心,但还不值得我陪上下半辈子脏了自己的手。”
她目光坦荡,似乎并不畏他们怀疑。
崔楚华又问:“那你可曾听过大人提起过别的什么可疑的?”
“可疑?”秋娘回想了一番,撇了撇嘴,“若说是可疑,我倒觉得他能当上工部尚书最是可疑。这样的人,怎会入了天子的眼?这怕才是最可笑的。”
“啊,对了,”她忽而想起什么,“几个月前有一天,他回来的时候特别高兴,喝了许多酒,醉得糊里糊涂地一直说自己遇上了贵人。我还当他是白日做梦,没承想过了两月,他竟真的升迁了。”
“贵人?他可有说这贵人是谁?”
秋娘摇摇头:“不曾。”
秋娘言语里对明苑满是怨怼,却也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两人出了明府,分道扬镳。
常修与崔楚华两人出了明府,分道扬镳。崔楚华下午本该回到大理寺,然而却转头骑马回了家。
见了她的父亲,开门见山:“明苑的死和崔家可有关系?”
她父亲崔朗在礼部当差,听了她的话,皱了皱眉:“你的礼数哪里去了?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一回来开口便是质问,我就是这么教你的?”
崔楚华望着眼前男人,不耐地皱了皱眉:“明苑的手上有只崔家的蓝玉镯子,若是此事与崔家有关,常修定然会一查到底。”
她今日没有对常修说实话……崔家祖上是做玉器起家,如今还有许多玉器铺子遍布通京。云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