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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宝剑。

小郡主盈盈一拜,朝楚承施了礼,被他飞快地走下来截住。

他探了探这小宝贝疙瘩额间的温度,触到她微凉的肌肤才终于将悬了整夜的心放回肚子里。

楚承膝下唯这一个千娇百宠的女儿,自幼便奉为掌上明珠万般娇纵。

凭小郡主这样显赫的出身,本该千尊万贵风光无限地安稳度这一生。

傅长凛在下聘之日无端毁约,甚至护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公然入了丞相府,是对小郡主何等的轻视与折辱。

楚承捧着这温软娇矜的小宝贝疙瘩,将人安顿在一旁的软榻上,试探地问道:“糯糯,昨日傅相毁约……”

楚流萤仰头直直望向他,一双清澈的黑眸里满是清醒与寂静:“父亲,这婚约便退了罢。”

她向楚承敬了茶,在他写满怔然与怜惜的目光里音色沉静道:“只是这十二年的婚约,终究是女儿自己求来,便由女儿自己去退罢。”

小郡主已吩咐楚锡备下了入宫的车驾,正守在殿外。

几案上那柄龙纹金铸的尚方宝剑,在窗外无边雪色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扎眼。

楚承摩挲着冷光闪动的剑鞘,将这柄凝结着无上权力的利刃把玩于手中。

他抬首隐晦地打了个手势,殿中乌泱泱的人群顷刻之间尽皆退了下去

“糯糯,临王府有亲兵两万,死士七千,影卫三百,加之尚方宝剑。”

这位一向威严的父亲倾身而下,将先帝御赐的宝剑交予了他的掌上明珠。

“只要我们糯糯想要,纵是帝王将相,为父亦为你斩于剑下。”

小郡主立时不争气地红了眼,泪眼汪汪地蹙着烟眉。

分明已是及笄的人了,却仍像是个稚子一般带着哭腔软糯道:“斩他作甚,女儿不稀罕他的性命。”

傅长凛若死,手中滔天权势必然犹决堤之洪一般,冲溃这个本就如大厦将倾的王朝。

楚承自然有此顾虑,只是他亦不愿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就这么闷声咽下了这般屈辱。

他抹去了小郡主眼尾楚楚欲坠的泪珠,柔声道:“不哭了。”

楚流萤低垂着眉眼,紧握那柄据传“见宝剑如见天子”的金刃,温软而坚定道:“这门婚事,女儿亲自去退。”

檐外大雪纷扬,殿前长阶才扫过不多时,便复又积起了深厚的雪。

身前侍卫一路推雪开路,翠袖搀着这金尊玉贵的小郡主入了车驾。

厚重的帷幕与车门将呼啸的冰雪一并隔绝在车外。

楚流萤拢了拢身上轻而柔软的鹅绒内里斗篷,沉寂而淡漠地烤着炭火。

第19章 退婚 映霜悔了

楚流萤此刻心下极静,像是九死之后惊魂与热血尽皆归于寂灭。

她挑开一点云锦织就的华美窗帷,外头接连天穹的无边雪幕映亮了车内铺设着软枕绒被的暖榻。

与那夜一般无二。

男人在昏沉不见月色的夜幕里,如约誓一般许诺道:“明日,乖乖在府中等我。”

小郡主曾以为这便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她怀揣着十二分的希冀与憧憬,在府中从拂晓盼至夜深,未见他来。

原来他傅长凛的诺言,是这样的轻薄可笑。

又或者只是他习惯了小郡主无底线的退让与迁就,才如逗弄般随口许下一句可有可无的诺言。

总归是不要紧的,小郡主一贯是乖软好哄的软脾气。

十二年间他未能兑现的诺言早难以计数,这位看似娇纵的小郡主不也一样画地为牢般困守在原地,困守在他身边。

乖巧,娇矜,为他而活。

像是手掌心里任他拿捏把玩的金丝雀,最漂亮也最是脆弱。

她那样赤诚而热烈地爱着他,怎么舍得飞远呢。

楚流萤抱紧了身上分明暖融温热的衾被,心口却像是缺了一角般,有彻骨的寒风灌进来。

她冷得几欲落下泪来。

炉中炽红的炭火映透了她眼尾鲛珠一般莹莹滚落的泪水。

凛冬恣肆的飞雪吞没了天光之下最后一丝暖阳的余温。

楚流萤靠在软榻上,听着车驾的木轮缓缓碾过细雪。

四下万籁俱寂,簌簌落雪的微声像是古庙沉沉的钟,将无穷无尽的死寂与落寞深刻进骨髓里。

小郡主拥紧了轻软如云的绒被,紧蹙着眉,阖上了那双盛满枯寂的黑眸。

一连串滚烫而悲诀的热泪,自她清媚的眼尾接连不断地滚落下来。

今日天和城漫天飞雪,皇帝罢了早朝便留在鸿台殿批阅奏折。

自承明门,至皇帝所在的鸿台殿前有八里廊回,名曰钩弋。

照皇宫世代传统,这八里钩弋廊回间,皇亲朝臣妃子王孙皆不许乘轿。

楚流萤在承明门前下了车驾。

翠袖忙上去搀她,拿被炭炉烘得温热的帕子替她擦了擦湿红的眼尾。

小郡主呵出一口热气,在冷冽的寒冬里凝结成了氤氲的白雾。

她着一袭繁复昳丽的宫装长身玉立于宫门之下,秋泓般明澈的黑眸间水波流转,朱砂绘制的海棠花钿飞绽眉心。

亭亭玉立,矜贵疏离。

描金缀华的腰佩撒下错落珠帘。

迤逦多姿的裙摆层层叠叠繁琐非常,似晚霞又似瀑布般流泻而下,风华无二。

她捧着手炉,矜持而淡雅地踏入了无际的飞雪之中。

水雾桃花色的软银流光锦飞仙裙,随着她恰到好处的矜贵步伐荡起涟漪,宛若天上云池里疏离自持的红莲。

翠袖替她披上了被炭炉烘热的鹅绒内里的斗篷,在小郡主身后撑起一把褚红色的纸伞。

风雪扑面而来。

自这千尊万贵的小郡主入了皇城正门,便有宫人一路小跑着通传。

八名宫人走在前面推雪开着路,楚流萤踩着积雪缓缓踏入了这八里钩弋廊回。

才行几步,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宦官元德忽然小跑着迎上来。

他朝楚流萤跪了礼,开口道:“郡主,莫要再往前了。”

元德斟酌着字句,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哪里不晓得您为何而来,只是那位……,只恐陛下亦做不了主啊。”

皇宫的消息何其灵通。

临王府与丞相府联姻,不知被天和城中多少双眼睛盯着。

昨日傅长凛公然毁约,在天下尽知的下聘之日,晾了临王府那位金尊玉贵的小郡主整整一天。

这一出无异于撂了临王府的面子,狠狠碾在脚底。

这样天大的笑话,恐怕早在天和城中传开了。

小郡主扶起元德,不为所动道:“临王府已拟了退婚书,待陛下加盖了金印,本郡主亲自送去丞相府。”

元德叹了口气,自翠袖手中接过纸伞,恳求道:“小祖宗呦,您可放过老奴罢。”

他作状抹了把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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