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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来自于这个裹挟着冷冽而纯粹气息的怀抱。

少年傅长凛总是冷厉而寡言,却从未将蜷在他怀中抽抽搭搭抹眼泪的小郡主推开过。

等人哭够了便安顿在自己府上好生哄睡。

临王楚承老来才得了这么个乖软可人的宝贝,一向稀罕得紧。

只是这宝贝疙瘩他还没捂两年,便被某个看似不吭不响的小辈骗了去。

这小辈一路平步青云官拜丞相,楚承虽恨得咬牙切齿,却也奈何不了他。

傅长凛总是最沉稳可靠的。

幼时捉弄她、笑话她口齿不清甚至藏她小点心的同窗皆被傅长凛一一教训过。

在年幼的小郡主心中,这个宛如天人的哥哥实在是无所不能。

她嗅着这样冷冽而干净的气息便可毫无顾忌地沉沉睡去,甚至不必留星点的烛火。

小郡主含着莹莹笑意侧了侧头,软糯的唤他:“长凛哥哥。”

倒真像是一弯映霜照水的月。

傅长凛随手取来摆在桌角的蜜枣一颗接一颗地投喂她。

小郡主正因缺血而头脑昏沉,两颗蜜枣下腹,忽然发觉哪里不对。

这蜜枣与天和城中寻常的做法不同。

将枣去核蒸软,又拿糯米团子裹着大颗的杏仁填回去核的蜜枣中。

过一遍油,之后便是炒糖勾芡,再添些洗净的桂花。

将蜜枣翻匀裹上糖浆,便可装盘。

分明是江南的做法。

再直白一点,这是如乔的手艺。

小郡主松鼠一样细嚼慢咽地吃完了两颗蜜枣,方才温软问道:“长凛哥哥,乔乔是不是来过啊?”

男人神色一凝,扫了眼那盘不知何时被递上来的蜜枣,当即发觉了关窍。

小郡主颠三倒四地伸出右手捻了一颗蜜枣塞进他口中,娇气道:“乔乔现下还在府中罢,我想见见她。”

傅长凛尤其不喜他的小月亮一口一个乔乔地念着那个心机颇深的风尘女子。

但小郡主整个陷在云一样松软的被子里,一双清澈透亮的水眸直勾勾楚楚可怜地瞧着他。

傅长凛被她磨得没了脾气,轻点了点她白皙秀挺的鼻尖,无奈道:“好,都依你便是。”

如乔跟在白鹰身后规规矩矩朝傅长凛施了礼,完全无视这位大人沉黑的脸色。

她跪在榻畔,满心关切地去瞧榻上那位容色可怜的小宝贝疙瘩。

楚流萤扒开一点拥在下颌处的绵软衾被,柔软道:“乔乔,坐。”

白鹰恭敬地呈上一方矮凳,正合适如乔守在榻旁陪小郡主说话。

傅长凛被这位千娇百宠的小祖宗劝出去用了早膳。

他呷了口茶,喜怒莫辨道:“白鹰。”

后者闻言扑通一声跪伏于地。

这位傅丞相少时便已位极人臣,权柄浸染下的威慑力深不可测,却鲜少真正动怒。

他一时捉摸不透这位爷究竟心情如何,只好谨慎道:“相爷,有何吩咐。”

傅长凛骨节分明的食指叩了叩桌角,漠然道:“小郡主桌上那碟蜜枣……”

白鹰霎时间下了一身冷汗:“那碟蜜枣是如乔姑娘带来的,说是滋气补血的好东西,属下……”

主座上默不作声的男人忽然不耐地“啧”了声。

他带着居高临下的摄人气魄微微倾身:“念在你跟我十年,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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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鹰自幼便被卖入丞相府,先于领事堂受训五年,终在近百名同龄人中被少年傅长凛一眼挑中,成了贴身的近侍。

彼时傅少爷怀中挂着个清丽漂亮的乖软少女,面色半是无奈。

白鹰远远瞥见一眼,便垂下头去不敢多看。

那少女却竟随手指了他,悄悄凑在傅长凛耳边说:“选他罢。”

少年傅长凛逗弄小猫似的刮了刮她软糯的下颌,状似不经意问道:“为何?”

那小漂亮抿唇轻笑了下,贴在傅长凛怀里脆生生道:“数他生得好看。”

十年前的傅丞相尚只是个出身显赫的傅家少爷,亦还未养成如今深不可测的脾性。

他臭着脸指了白鹰,一场原本声势浩大的比试便以如此戏剧性的结局收场。

少年的白鹰跟在傅丞相身边,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敬重小郡主。

乃至后来皇帝赐婚,都教他觉得理所当然。

小郡主挑人的眼光居然意外地不错,白鹰做事麻利,又是个聪明知进退的,很快便成了这位傅少爷的心腹之一。

今日如乔的手段虽说得上高明,却绝不至于骗得过在傅长凛手下伺候十年的白鹰。

抑或,如乔本就未曾想过借这一碟蜜枣,向小郡主透露自己曾到过相府。

白鹰终于叩了首,坦白道:“是老夫人交代,要属下多帮衬小郡主。”

傅长凛叹了口气,打从那扇雕花的宣窗里隐约听见小郡主清泠的笑。

他摆了摆手,不欲多究:“自去领事堂领罚,不准再犯。”

白鹰叩首谢了罪。

第15章 立冬 一物降一物

如乔端坐在楚流萤榻畔的矮凳上,捧来那碟色泽鲜亮的蜜枣哄她多吃一些。

小郡主重伤初愈,正是需得滋气补血的时候。

只是这位小祖宗生就是小猫一样的胃口,只进了两颗便摇着头再不肯张口了。

如乔起身将重重散落的珠帘挽起,倾泻无边的金辉带着融融暖意一路淌至她枕畔。

小郡主是偏爱晒太阳的。

像是某种品类名贵的娇矜狸奴一样,在庭院葱郁的树荫间,披着疏影斑驳的光影沉眠。

如乔笑道:“生养在江南的姑娘多爱微雨,偏偏我们小郡主,同猫儿一样喜欢晒太阳。”

小郡主将脑袋抵着蓬松柔软的冬枕,冬日的艳阳将融融热意披落在她周身。

“可惜江南多阴雨。”她惬意地眯着眸子,似乎连带着肩胛的剧痛都在逐渐消弭。

“天和城的日光极好,”小郡主温柔抬了抬眼,似叹息又似规劝般朝她道,“你也该出去走一走。”

如乔心钟一撞。

这位金尊玉贵的小祖宗温柔却坚定道:“乔乔,日后一切情报皆交予陆十,不必再来回我了。”

如乔跪在榻前受了命,试探性地问道:“郡主,是您自己的决定,还是傅相……”

楚流萤泠然一笑,眉眼间皆是温柔通透的丽色:“他总是忧心过度,我既答应了他,便决计不会轻易食言。”

小郡主在傅相跟前多是受他淡漠的冷待,何曾有过这样甜蜜满足的笑意。

如乔亦替她高兴,眼含轻笑地应承道:“如乔领命。”

于她而言,这么个乖软又娇气的小恩人做甚么其实都无甚所谓。

小郡主要成大事,她便是可为她所用的刀。

小郡主要金盆洗手远离这泥潭,她便还做忠诚的追随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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