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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些头脑。
但也只是很有些头脑而已。
在这乱世中想要一手搅起风云,只有头脑却无权无势,实在远远不够。
陆十领了丞相府三十杀手,算准了今日玉香楼主沈敛回楼查账,正定在今夜血洗玉香楼。
只是半路杀出这么一位皇室郡主,丞相府未来的主母。
暗处立即有人往丞相府讲这事回禀了傅长凛。
白日里才训斥过的小郡主非但没有长教训,反倒胆敢夜不归宿,孤身直入玉香楼这样的风月场。
傅长凛一时愠怒至极,顾不上深思一向乖软知礼的小郡主为何有此出格之举。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一脚踹开正门。
抬眼间便撞见小郡主飞扑救下那名探子,淬着烈毒的匕首几乎贯穿少女单薄的肩胛。
小郡主被极强的后力带得一个趔趄。
刹那间她苍白如纸的面色与那双紧蹙的烟眉几乎生刻进他心尖。
傅长凛甚至穿过满堂嘈杂的惊呼听到了匕首破开皮肉斩筋削骨的声响。
他浑身一震,疯了一般冲上去将人抱在怀中,汩汩的鲜血接连不断地从伤口处淌出来。
像是世上最恶毒的梦魇一般,四下烛火通明皆难以照透这无边的阴霾。
傅长凛听着她错乱而断续的呼吸声,如是想道。
他抱着小郡主直奔丞相府,黑压压的杀手如鬼魅般隐入暗处,跟着陆十如风一样撤出了玉香楼。
沈敛摇着扇,愁眉不展地目满堂送宾客作鸟兽散,幽幽叹了口气。
一烛不解道:“今日若没有映霜郡主这么尊大神镇场,只怕今日难逃一死。您走了这么大的运,还叹甚么气呢?”
沈敛倏地阖上扇子对准他脑袋重重一敲:“夯货,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他无权无势,费心周全四方均衡,对外又宣称依附于丞相府,才勉强在这天和城中稳住脚跟。
今日这一闹,打破了他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平衡不说,更是狠狠戳破了他依附于丞相府的谣言。
小郡主已公然宣称玉香楼如今归顺于临王府,沈敛若想自保,唯有向临王府投诚这一条路。
他今夜连失两张底牌,连与小郡主讨价还价的筹码都没有。
沈敛摇着扇,乜斜一眼仍在不争气地擦着琴的如乔,再度叹了口气。
——
相府的老医师替楚流萤拔了匕首,勉强止住血。
他捋着所剩无几的一撮胡子,发出了与沈敛一般无二的叹息:“伤得太深,失血又多,好生将养罢。”
白鹰将老头恭敬地送出去,房中只余下至今一语不发的傅相与沉沉睡着的小郡主。
傅长凛坐在榻边描摹过她仍旧微蹙的眉眼。
他恍然发觉,原来她今日穿得这样好看。
水雾桃花的细锦长衫衬得她肤若凝脂,是极尽流丽的美,清贵无双。
小郡主肩头的伤口实在可怖,贸然换上寝衣恐怕只会撕裂已然微微愈合的伤口。
所幸小郡主贴身穿着的细锦长衫足够柔软。
老医师拿剪刀剪去肩角的衣料,替她仔细包扎了伤口。
七日之后便是小郡主及笄之礼。
照陛下的圣旨,傅家会在当日到临王府下聘,择定婚期。
傅长凛定定凝视着小郡主那张并不安稳的睡颜,百感交集。
他难得竟生出了几分隐秘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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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郡主忽然低声抽泣两声,大约是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他极轻柔地凑过去抚平了少女紧蹙的眉心,隔着那层被鲜血浸透的纱衣为她温柔地吹了吹伤口。
这实在有些傻,却好似有奇效般安抚了受惊的小郡主。
她深埋在浓云般软而棉厚的被子里,嗅着傅长凛衣角冷冽的暗香沉沉睡去。
男人守在榻畔,半身浸没在空明的月光里,难得浅浅勾起了唇角。
第12章 临王 不愿拂开小郡主紧攥着他衣摆的手……
翠袖不敢欺瞒,将今夜小郡主遇险之事一五一十地回禀了临王楚承。
皇城内早下了宵禁,楚流光尚在宫中当差,一时间脱身不得。
临王府的车驾气势汹汹杀进丞相府时,傅长凛的父亲傅鹤延已带着夫人在门内恭候多时。
这桩事实在是丞相府理亏。
傅长凛手下影卫几乎要在小郡主眼皮子底下整个儿围剿了玉香楼。
楚流萤搬出了临王府的名头,力保玉香楼。
相府非但寸步不让,竟还当面上了暗器意欲强攻。
傅长凛杀神一样抱着人赶回丞相府时,小郡主还正浑身是血地扎着那柄相府特制的锋利匕首。
傅鹤延早已放权多年,虽仍高居大司马之要职,却已鲜少过问朝中争权之事。
他与楚承共事多年,论起交情来称得上是管鲍之交。
临王浩荡的车马从丞相府直排到北街尽头,见昔日的好友已然很识时务地候在了门前,面色稍霁。
他对这位当朝大司马略施一礼,毫不客气道道:“傅兄不必拦着,本王接了糯糯便去,不多叨扰。”
傅鹤延亦是看着楚流萤长大的,心知这位乖软娇气的小郡主是临王夫妻怎样捧着含着的宝贝疙瘩。
他暗叹一声,为了替自己那不开窍的逆子保下这门婚事,拦道:“楚兄,入夜已深,糯糯已然睡下了,先进来喝杯茶罢。”
楚承忍了忍怒火,总算没当众拂了这位大司马的面子。
傅鹤延引着他先去瞧了眼正睡得昏沉的小郡主。
殿内没有半分烛光,唯有静默浩瀚的月光透过雕花的宣窗倾泻而下。
瘦削的人影如石像般孤绝冷冽地守在床头,一半浸在如霜似雪的皓明月辉里,另一半却隐在无尽昏沉的夜幕下。
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人似有所感地侧过头来,露出一双泛红的眼。
楚承扫了眼这位年轻冷峻的丞相这副不多见的狼狈模样,便将目光放在了榻上那面色惨白的小郡主身上。
傅长凛就着跪坐的姿势略行了礼,赔罪道:“晚辈不便起身,王爷见谅。”
楚承愣了一刹,细看之下才发觉自己那不争气的小闺女正紧紧攥着人家的衣摆。
……
他愈加看不惯这个冰块一样硬邦邦的姑爷。
临王妃白竹娴轻手轻脚地挪至榻侧,定定注视着楚流萤肩胛上被鲜血浸透的细纱。
她红着眼眶伸了伸手,轻抚着少女浓墨一样的长发。
睡相乖软的小郡主似乎嗅到了熟悉安心的味道,无意识地蹭了蹭母亲温热的手掌,委屈又可怜地嘤咛了两声。
她自幼体弱,在父母兄长的千娇万宠里长大,哪里吃过这样惨痛的苦头。
白竹娴掩面拭泪,却碍着傅长凛一人之下的滔天权势不能轻易发作。
她哑声道:“若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