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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刚才林璋吃饭时留下几个油点子,林星辞紧盯着油斑,不住想象它向下渗透,永远污染木料的过程。他想擦,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

“那位能人异士去哪里了?”林星辞哑声问。

林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没说话,但已经给出了答案。

他转而顺着窗户往楼下看:“刚才那位是顾将军的儿子吧,已经这么大了。”

林星辞遍体身寒。

他再也克制不住身体的颤抖,苍白地挣扎:“这跟他没有关系。”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林璋不急不缓,“没有谁跟朕是无关的。”

“你答应过顾将军,只要顾远山不入仕,我不离开江南,就不会动顾家半分!”林星辞猛然抬头,“你答应过的!”

林璋像是听了什么笑话,肩膀一颤一颤地抖动,好一会儿乐不可支地大笑出声:“星辞,他死了,那个姓顾的老头已经死了,如何,你要到地府去告状吗?”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锤子重重地砸在后脑,林星辞眼睛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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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其一生都在守一个诺言,为了顾老将军的遗愿,为了顾家的安危,他苦苦忍耐着所有欲望,假装自己什么也不需要,也什么都不渴望,他把自己关进牢笼。

直到有人告诉他,没有诺言,只有谎言。

林星辞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体内碎裂,与此同时,又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

他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理智、冷静、克制也就不复存在,愤怒是一场燎原大火,烧毁了一切。

等火焰熄灭,他终于回过神,发现林璋已然昏迷,后脑一片血迹。

而他拿着一柄烛台,尖端带血。

足足过了三四秒,林星辞才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

极致的愤怒下,他失去理智,行为却异常谨慎。太监们在接拿物品的时候出了错,大太监外出管理秩序,却异响不断,林璋扭头去看,他就本能地趁着这个时候动了手。

林星辞望着烛台上的血迹,心想,他完了,不会再有挽回的余地了。

可神奇的是,真的没有退路了以后,那种时时刻刻折磨着他的恐惧感居然也随之消失了。

就在这时,大太监处理完外面的琐事,端着什么东西快步过来,半弓的身影映在镂空窗户上,已经走到门口。

只要一推门,他就会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届时几十名训练有素的士兵夹击下,他们逃不掉的。

然而林星辞却出奇的冷静,抓起林璋衣袖,擦掉了桌上的油渍。

下一刻,他猝然间破口大骂:“说话,你说话啊!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不是?”

房门口毕恭毕敬的影子立时停住了。

很显然,跟在林璋身旁的大太监知情知趣,不会在心理战的关键时刻搅局。

林星辞又加了一把火,抓起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砸向房门:“你们也在看我的笑话是不是?滚!都给我滚!”

东西一扔出去,他就扶住膝盖,慢慢蹲下,仿佛已经被抽光了所有力气。

他的狼狈身影也映在房门上,都被大太监看在眼里。

其实林星辞这一招算不得多么高明,只要大太监坚定地要等皇帝发话,他就会在长久的沉默中察觉异样。

不过,可能因为刚才的混乱,他害怕怕皇帝责怪,又可能是怕林星辞日后得了权势,借机报复,大太监一时间竟然真的受了迷惑,没有立刻离开,但也没有进来。

林星辞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窗户就被人鬼鬼祟祟地推开了。

被隔离的日光投入屋内,照亮视野。

顾远山逆光而来,向着他伸出手:“我们走。”

他嗓音低而缓,既不像正处于险境的样子,也不像刚跟林星辞吵过架,反而透出一股不合脾性的温和。

林星辞突然间鼻子发酸,似乎刚刚伪装的狼狈一下子成了真。

“顾远山,”他极力克制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还是掉了下来,“你怎么才来。”

第二十九章 章节编号:6601330

半个时辰前,林星辞在楼上和林璋谈话,顾远山等人在楼下等着,被重重兵刃包围。

因为先前他们突然的袭击,士兵们不敢放松警惕,对顾远山和卫幽林进行了加倍的看守防御。

唯独漏了石棋。

他们只把石棋当下人呼来喝去,也就没有料到,石棋身上带着大量的蒙汗药,而卫幽林更是医学世家,自小不学好,钻研了许多无色无味的药粉,趁人不注意悄悄抖落空气,让数十名士兵吸入体内。

他们一路往南方窜逃,而顾远山早在费展绑架自己的时候就嗅出了异样,当时就命人护送顾家人去塞外,几天过去,顾家人恐怕早就逍遥法外了。

而除此之外,他们得早点去卫幽林家报信。

卫幽林打扮成车夫的模样,一边驾车一边跟石棋啧舌:“好家伙,你家还藏着个皇亲国戚。”

“我们应该回去自首,”石棋唉声叹气,“当逃犯要杀头的。”

“放心吧,咱们的头早被砍了一百回了,现在逃,还能多活几天,”卫幽林却对事情的走向兴致勃勃,“嘿,皇帝老儿放着朝政不管,跑来追杀我们,这体验得是天下独一份吧?”

石棋:“......”倒也不是很想要。

马车里,林星辞换装完毕,顾远山一进来,就看见他正靠着车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是一屁股坐在他身旁。

“你欠我的花灯节算是还清了,”顾远山抵着他的肩膀,带着点笑意说,“出游这么多天,多一天都是赚翻。”

林星辞也跟着笑了,不过那笑意只是一闪即逝,很快淹没。

顾远山接着说:“其实我小时候常常想,等我爹从战场凯旋,我一定要他天天带我出去玩,去西湖挖莲藕,去秋山猎鹿,去塞外骑马......”

“娘亲说,只要我好好读书,父亲就会回来了,我就天天坐在书房的窗户边上,读累了书,就扒在窗口往外看,眼巴巴地等着我爹出现在院子里.......但一次都没有实现。”

顾远山抓住林星辞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安静了一会儿。

“后来我才想明白,我不喜欢西湖,也不爱猎鹿,塞外还不错,但也没有那么有意思......我就是想让我爹多陪陪我。”

林星辞望着顾远山,不知该说什么好,就是忽然间有点难过。

他沉默片刻,反握住顾远山的手,安抚般捏了捏。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顾远山的眼眶就一下子红了。

他从没等到过父亲,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那年大雪,天色昏暗,庭院皆白,唯有斯人如玉,将色彩带进顾宅。

“你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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