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色中看上去也像是在燃烧的火焰。那个颜色令莫里斯联想到血,相当热烈的红色从脆弱的皮肤下面渗出来的模样,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跟着那女人向巷弄的深处走去。
莫里斯能听见她的高跟鞋敲击石板铺就的地面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多像小羊的蹄子在地面上行走。他在几个转弯之间无声无息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而那个蠢女人对此一无所知。
最终,他们之间的距离足够近了,莫里斯在一处格外阴暗的角落里利用自己的体重优势重重地撞在对方的身上,把她推向一条小巷漆黑阴影之中的墙壁。撞击发出了闷闷的一声响,而那女人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呼,然后就被他凶狠地扼住了喉咙。
莫里斯卡着她的咽喉,修剪整齐的指甲毫不犹豫地嵌进细嫩的皮肤里去,就好像摁着一只有洁白脖颈的鸟。现在他可以看清对方的长相了:那是一个面容颇为艳丽的年轻女性,精心保养的黑发随意披散在洁白的肩膀上,眼睛像是潭水一般黑。
此刻她惊恐地盯着这个把刀子压在她的脖颈上,面孔藏在斗篷的阴影里的男人,胸口因为恐惧而剧烈起伏着,袒露的、白而腻的皮肤则显得格外的柔软。
适合把刀刃捅进去。适合把鲜血涂抹在苍白的画布上。当时莫里斯的心中模糊地闪过这几个念头,但是他暂时一样都没有付诸行动。他早学会了等待,也乐于看猎物在自己的恐吓之下瑟瑟发抖。
那是塞维恩永远学不会的东西,他总是不知道只要吐出的言辞稍显尖锐一些,就可以化为保护自己的刀子,他连这都学不会,就只会对人们抱歉地微笑,柔软地轻声细语。
真是个懦夫。
而莫里斯只是首先把身子压过去,用自己的身躯把那婊子压在墙壁上,他的嘴唇几乎已经碰上了她的脸,她感受到被呼在皮肤上的滚烫的呼吸了吗?就好像野兽垂涎你的时候向你露出的獠牙?
“亲爱的,”他在这美丽的女人的耳边低语,“这么晚你要到哪去?”
莫里斯见多了受害者,他们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痛哭流涕:贫民窟里发生的一系列谋杀案的事情早已在城市里传开了,大街小巷中所有人谈论的都是这个话题。能让他们在夜中安然入睡的理由无非是“反正这个杀手只杀死那些穷人,下一个死掉的绝不会是我”。
但这女人没有哭,她抬起头来,似乎是在仔细地打量着莫里斯的脸,而莫里斯本来坚信这装束让人没法看清楚他的面孔,但是被对方这样聚精会神地看着的时候却产生了一种怪异的不适感。她的眼睛真的太黑了,黑到像是能把人吞噬的可怕漩涡,让人注视着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空虚。
然后她问:“你要杀我?”
她问出这个问题之前莫里斯已经杀死了许多人,有男有女,每个人都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价值。这女人当然也是一样,她用肉体给人们提供短暂的欢愉,而她已经从最核心处腐烂了——也如同这个城市一样。
“为什么不呢?”莫里斯反问道,对方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觉让他略微有些恼火。
可,然后这个妓女微笑起来,这个笑容在她脸上看上去甜蜜又怪异,就好像一片空荡荡的白色面皮被刀划出一个弯曲的豁口。她微笑着吐出的下一句话比之前那句更加没头没脑,她说:“你尝上去是辛辣的。”
莫里斯慢慢地皱起眉头来,她应该啜泣着在自己的面前求饶才对,这种一拳打进棉花里的感觉让他有些恼怒了。他的手上用了些力,刀刃压进这女人的皮肤里去,他说:“什——?”
他没能成功地将自己的质问说出口,他没能成功地吐出下一个词。深夜的街道之间依然如此安静,街灯下没有除他们之外任何一个人影,但这一切依然是现实的——这一切必须是现实的,莫里斯并不是活在梦境中的人,但就在这现实之中,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女人在他的面前融化了。
……不,这并不是一个生动的形容。那女人胸骨以下的一切在他的注视之中融化了,那优美的脖颈和挺实的胸部以下,绸缎的衣服和白生生的皮肤一起如同淤泥一样向下流淌、膨胀、逐渐展现出一种令人惊叹的皮革状的材质。在这令人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一团之中,一条条触须生长了出来,它们全和月色一般皎白,洁白的底色上分布着蛇一样的花纹,这些花纹是血红色的,在触手和这异常的可怕身躯上骤然闪现,然后再缓慢地褪色,然后再忽然出现一次——
像是在变色的墨鱼。这个时候莫里斯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当出海的帆船沿着运河行驶到内陆的时候,船上偶尔会出售那样的海产,在它们受惊的时候,体表就会这样忽然浮现出各种颜色的花纹。
这太过古怪了。那些触手已经在猝不及防之下爬上了莫里斯的四肢,强硬地把莫里斯从那女人身上拉开了,他握刀的手腕被粗暴地拉向一侧,随着他的一声痛哼,刀子咣的一声落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那些触手伸展开来恐怕在五米以上,末端只有人的手指粗细,但是在与那个女人……连接的那一端,直径恐怕可以超贵一个成年人的腰身。这些触手在短短的几秒之后已经布满了那女人的整个下半身,她的下肢现在看上去完全是扭曲的肉瘤与触手缠结起来的一大团,还有更多触须沿着她的脊柱缓慢地蠕动生长起来。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那些肉瘤和触手之间,一条条裂缝裂开了。一只只眼球从密密匝匝挤满触手的古怪身躯上、剩下的少得可怜的那点空间里挤挤挨挨地睁开了,眼球全是灰蒙蒙的白色,纯白的球体上突兀地裂开一个黑色的细长瞳孔。
这些眼球一道缓慢地转动着,最终那些瞳孔一起对准了莫里斯的方向——莫里斯心里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知道他被那东西“看”到了。
于是莫里斯愈加在这些触须的缠绕之中拼命挣扎,试图去够落在地上那把刀子,但是却完全失败了。他的心脏在胸膛之中砰砰跳动,一般人将之称为惊慌,而就算是他杀人的时候心跳也从未跳得如此快过。触手牢固地卷在他的四肢和腰上面,力道大到正在缓慢地把他肺里的空气挤出去,还有几根正在坚持不懈地往他的脸上爬。
触手上生长着类似于吸盘的东西,在触手末端的圆形的吸盘中,是一簇簇细如发丝的细小触须,在这个完全无风的夜晚自行摆动着,优雅的弧度就如同被海水重刷着的海藻。而越靠近触手与身躯的连接处的吸盘个头越大,中间也并不是什么细小柔软的触须了,莫里斯明明白白地看见,在触手最粗大的那段,那里的吸盘中间长着一圈锯齿形的、牙齿状的骨骼,看上去毫无疑问能把一个人撕碎。
最后,这怪物终于称心如意地把他捆得结结实实了,那些触手蠕动着把他和那女人——和那女人的上半身——拉得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