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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琢记性极好,无论是琅轩还是千秋馆,都是消息来源,他稍加思索,就将户部某个小吏瞒着家里养了个外室、某个仓部主事曾悄悄污了一笔银钱等等,全都写在纸上,给了陆骁。

有种两个人一起谋划着干坏事的感觉,陆骁眉目飞扬,得意道:“本侯明日就去仗势欺人!”

“仗势欺人?”

“没错,仗延龄的势!”陆骁没有问这些消息是怎么得来的,他心里只想,肯将这些告诉他,阿瓷应该更信他两分了吧?

他的阿瓷,心里撑着的东西都太硬了,他只能一点点得寸进尺地挤进去,将那些又冷又硬的仇恨逐渐替换。

不能急,不能躁,否则一不小心,他的阿瓷就垮了。

如往常一般,两个下了会儿围棋,我不想赢你也不想赢,最后好好一局棋,变成了如何让自己尽快输掉的比拼。谢琢想起在天章阁遇到的一个问题,又去书架前翻找古籍,陆骁看了会儿谢琢的背影,也拿起自己之前还没看完的兵书,继续看了起来。

陆骁听觉敏锐,又一直都分了四分心思,注意着谢琢的动静。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谢琢的呼吸声不对——和平时比起来,粗重又急促。

几步走到书案前,陆骁伸手去探谢琢的额头,皱眉:“延龄可是发热了?”

谢琢摇头:“没有发热,是试药的原因。”

陆骁这才看见,谢琢面前放着一张宣纸,上面刚写好时辰。接着,谢琢在“味道”后面写上了“酸苦”,“服药后的感觉”那一行下写了“呼吸急促,心悸,眩晕,脸颊发烫,后颈有薄汗,四肢冰寒”等字句。

提着笔,见陆骁眉头紧皱的模样,谢琢扬起笑:“宋大夫得了几种新药,对我的寒疾或许有好处,便都让我试试。”

陆骁虽翻过几本医书,但实在不懂医术,便在一边守着,等谢琢写完,才半拥着他的后腰,将他带到榻边:“眩晕又心悸,延龄应当好好休息才行。”

谢琢没有拒绝,他只觉前胸后背都涌起一股往日未感受过的灼热,指尖却如握着冰雪,寒热交杂,很是难受,便依言半倚在榻上,枕着软枕。

谢琢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脸色苍白,两颧酡红,眼尾像浸着花汁,眉眼却如墨染,唇色亦是殷红。

稍显无力地靠在榻上,乌发披散,有种妖异的秾丽。

缓了缓呼吸,谢琢眸光转向陆骁:“驰风。”

他未曾掩饰自己的虚弱,见陆骁看过来,自然地朝他伸出双臂。

是要抱的动作。

自从学会分别前可以拥抱后,每日在马车停于宫门前,谢琢准备下车时,都会与陆骁抱一下。

以至于在看见谢琢抬起手臂后,陆骁本能快过思考地靠近,坐到榻边,轻轻抱了抱榻上的人。

直起身,陆骁又按谢琢的示意,转过身去。刚坐好,就感觉谢琢整个人贴了过来,下巴抵在了他的左肩,微热的呼吸就在耳旁,扰得耳蜗微痒。

拍了拍谢琢环至身前的手,陆骁笑起来:“延龄可是在撒娇?”

话说得流利,但心跳却失了稳,口干舌燥。

谢琢极少会将希望和期待寄托在旁人身上,可记不清多久以前,他某一次重病时,独自躺在卧房,也曾在连绵的无望和尖锐的病痛中想过,若有人在榻前,予他心安,会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此刻,他缠紧了手臂,半垂着眼,低喃一般:“驰风。”

“什么?”

谢琢语气寻常,好似在问一个极为平常的问题:“你为何只吻我的眉心?”

陆骁手上一滞:“你——”

他想问,你当时……没有睡着吗?而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还没多想其它以及谢琢的话是什么意思,陆骁又听见谢琢微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想喝那杯茶,驰风可以喂我吗?”

谢琢太清楚自己的优势,也太清楚自己对陆骁的吸引力。

陆骁莫名地就听懂了。

他端过矮桌上的冷茶,喝了一口,无心品尝其茶香,右手便绕过胸前,轻轻捏住了谢琢的下颌,然后偏过头,抵在了他嫣红的唇上。

和他想得一样软润。

在谢琢启唇时,陆骁将清茶渡了过去,又在谢琢咽下后,本能地衔住了他的下唇,缓慢咂摸吮吻。

“哐当”一声,茶杯落到了榻上。

无人理会。

确定谢琢没有不适,陆骁转过身,手依然捏着谢琢的下巴,另一只手强势地与他十指相扣,极尽掠夺之意。鼻尖相触间,接连搅碎了他的断续声音,更是妄图将他的双唇亲得更加水润鲜红。

谢琢咽下茶水后,根本无法换气,也再无法吞咽,被肆意侵入唇齿的惶然间,他手攥紧陆骁的衣裳,又在这种濒临的窒息中感受到了极端的快意。

他像是在逼仄冰冷的仇恨深渊中,抓住了一缕烈阳。

又好像有混着冰渣的水流漫过他的口鼻,在这个即将溺水的时刻,陆骁成了他唯一的浮木。

作者有话要说:  比一个用柳枝编成的心~谢谢看文

今天难得没有在凌晨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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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大臣之体,违朝廷之法,立私门之威。——宋,赵抃。

鞭笞致雇佣良籍婢女暴毙的处理方法,参见赵抃弹劾陈执中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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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接连几日, 陆骁上午在户部盯着粮草筹备,下午则去工部的军械所,看着矛戟枪头之类的铁器装箱。

他话不多, 跟大小官员都笑和。若有人给他上茶,他就夸一句“茶不错”, 若不上茶, 他自己带了水囊, 随便找处石阶,坐下就是大半天。

虽然“武宁候”这个头衔底下没有实权,但好歹是皇帝亲封,户部和工部的官吏也不敢做得太过。

最重要的是,不知道陆骁从哪里翻找出了一箩筐的把柄,直让这两部的官员以为陆骁派了人成日蹲在他们家房梁上探听,很是疑神疑鬼了一段时间。

沈愚听说陆骁的做法后,晚上特意跑了一趟武宁候府, 送来一张软垫。

“漂亮吧?织锦金线绣团花,嵌玉石和珊瑚珠, 四角还各缀有一块琥珀,是不是很好看!”沈愚洋洋自得, “要是工部和户部的官员故意给你一把磕屁股的椅子,或者石阶上坑坑洼洼的,你就拿出来垫着!”

陆骁盯着眼前软垫上晃眼的玉石圆珠, 不太确定:“椅子会比这张软垫磕人吗?”

一阵沉默后,沈愚盯着陆骁手中的垫子, 迟疑:“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他很快又思忖:“陆二,你的水囊太过寒碜,要不要我再送一套越州窑烧的全套青瓷茶具给你?杯盖上镶东珠那种!”

陆骁:“……”

心意领了, 你自己用吧。

都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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