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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野来去解沉夷之的腰带,掏出他身下已经硬起来的性器,抵着自己并不十分湿润的肉穴,一点一点吃下去。待进到无可再进的地步,她便眯着眼瞧脸颊已经绯红的沉夷之。

她收紧肉穴,俯身时颤巍巍的胸乳惹眼得令沉夷之再难忍受,伸手就团在手中。他去捏她的乳尖,敏感多汁的肉穴就吐露出更多的汁液。

霍野来的脸也红了起来。她扶着沉夷之的手臂动摇,前后摇摆时丰满的胸乳在他手中荡漾。男子粗喘着,并不隐藏他的情动。两人紧密贴合之处很快就漾出一片啪啪的水声。

沉夷之很快不满这样被动的性事,他翻转过来,抬起霍野来的腿,将她压在蒲团上,又重新进入了她的身体。

只有这时候,他才能完完整整地瞧见她的含羞的神情,把握住她身体的每一分变化。胸乳荡漾,他便俯身下去吸吮,肉穴抽搐,他便加快挺动。

只是今日的霍野来并未羞涩,也未恼怒。她笑吟吟抱着沉夷之,吻着他颈侧时似乎都能听到他身体中血脉涌动的声音。

他们真的好像一对情投意合,两心相许的情人。姑娘抱着她的情郎,双腿盘在他的腰上,娇媚的喘息和交合时淫靡的声音从殿中传到外头。

柳裴就站在外头。

他能听到那姑娘的呻吟。

娇娆的,柔弱的,充满欢愉的声音,不是梦中迷乱的呓语,她是清醒着,自己褪去衣衫,自己爬在沉夷之的身上,自己将他的性器吞下去的。

这样不堪的姑娘,他在白日里就光明正大行着淫事的师妹,越发衬出了他的卑劣无耻。

是谁只有在她睡着的时候才敢近她的身?是谁借着温养命火的由头,用了安魂香来猥亵她?

柳裴看不下去了,他逃一样远离了那处旖旎淫靡的殿宇。

再等等,他还得再等等,至少等到他彻底解开封印,能以全然的男子身份站在她面前的时候。

殿中两人并不在乎殿外有人来了又离去。

沉夷之或许知道,可他乐得如此,霍野来不知道,也就不会在乎。她只忙着在沉夷之的抽弄中呻吟。

难得她如此主动,沉夷之更是拼了命的讨好她。坚硬的肉根没入她身体最深处,在那里逞威,待折腾得霍野来呻吟出声,他便又去捏她乳珠。

快乐来得那样早。

霍野来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沉夷之的肌肤,肉穴抽搐,穴肉缠裹沉夷之性器使劲吸吮,招得他终于肯将精水射进来。

沉夷之闷哼一声,自己也倒在霍野来身上,慢慢品味着餍足后的闲适。

霍野来仍旧抱着他,只是她轻轻在他耳旁呢喃。

“你不就喜欢这样?不就是图我这个?说实话,就算是我们不成婚,我也能这么陪你。不只是你,还有好多好多的人。你在我试过的男子中,也不算如何出挑。”

霍野来推开沉夷之,趁着他惊怒交加,要抓住她上来问个清楚时,先一步跨入玉池中,她掰开下身,将浓稠的精水从穴里扣弄出来。

沉夷之终于追了上来。他并未近身,取了衣衫裹着自己下身。站在玉池边上瞧着霍野来。男子眼眸冰冷,烧着怒火。

“那又如何?从今以后你只是我的,只能跟我在一起。现在你不认,被我压着肏穴的时候却不是这么叫的。”

“那都是装出来的,就像你一直在骗我。”

霍野来的脸颊还留着潮红,她仰面瞧着沉夷之,瞧见了男子脸上的冰冷与不屑。

这才是真正的大荒叁十二城之主,不是那个总是笑意盈盈,手持玉扇的青衫男子。

162.你要我跟你成婚,好啊

沉夷之恼怒时也仍然清俊,如山河初破时的一缕曙光,只是霍野来的心并不会为他所动。

“你要我嫁你,并不是因为你十分爱慕我。只是因为瞧见了,所以就想拿在手里。好像我喜欢山花,瞧见红花就要摘下来把玩一番,瞧见黄花也是如此。沉夷之,你修为高家势大,我斗不过你,你要我跟你成婚,好啊。”

她十分坦然地倚着池壁,任由他一寸一寸打量着自己的身体,可就是这样毫无顾忌的态度,反而令沉夷之无力无法,恼恨离去。

他这一走就是数日。数日之内就只有和霍野来一样清闲的崔明珠来看过她。

明珠姑娘爱笑,笑起来时两眼弯弯,新月初芽般喜人。

霍野来并不讨厌她,相反,她很喜欢她。

很少会有人讨厌一个天姿卓绝,性子开朗温柔,修为又高的貌美女子。

霍野来自小在剑宗修行,接触到别宗师姐妹们的机会并不多。唯一一个熟悉敬慕的师姐还是个男儿身。

如今遇到了崔明珠,明珠姑娘闲暇时还喜欢来找她叙话。这么一来二去的,两人便熟稔起来。

霍野来与崔明珠一见如故。

身为二人师兄和未婚夫的柳裴却从未在两人面前出现过。霍野来听明珠姑娘说,他闭关去了,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做。

不来也好,反正霍野来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她只每日和崔明珠待在一起,习剑观书,听琴打坐。

剑是霍野来每日要练的,读书弹琴确是崔明珠日日要做的。

崔家是修道世家,对崔家弟子修为和修养要求极严。

崔明珠虽然出身嫡系,可自幼便要在崔家族学读书修炼。若非有父母宠溺疼爱,加上她修道天姿高朝,不然幼时还真吃不消族学的清苦。

她只是随口抱怨,霍野来却羡慕起来。

上有父母疼爱,自己天赋又好,这样的日子是那些出身平庸修为也平庸的人嫉妒都嫉妒不过来的。

霍野来不能自由进出大紫明宫,崔明珠却可以。

她家中时常传来玉简,催她早日回家,切莫多在大荒停留。

只因不久之前,妖主淮安召集了百万妖众,屯兵王庭遗址,有再与中州门派世家相争的势头。

崔明珠本来打算,与柳裴商议婚期之后便离开大荒回崔家。

只是柳裴总是推脱有事,婚期未定,她回家一事便耽搁下来。

崔明珠再叁向家中长老解释。

崔家长老态度原是激烈反对,直接催促她迅速赶回崔家的。

可不知为何,后来崔家又来一道书简,却是命她再在荒都多留几日,说随后家中会有长辈亲自来接她回去。

崔明珠抱怨几句,霍野来却听得不解。

中州各门派的修士不可自由往来大荒,怎么世家修士都似没这个顾忌,说要来就能来,岂不是把沉夷之这个大荒叁十二城之主不放在眼中。

沉夷之确实头疼。

给他添乱的不只是霍野来,还有莫名混入荒都的中州修士。

混入荒都的中州修士们修为不低。若是平时也就算了,召些外城的守卫小心料理了就好。只是婚礼在即,沉夷之实在不能不多想。

他怀疑那些人就是来搅和他的婚事的。

果不其然,世家修士注重礼节,打上门前还送来了拜帖。

送拜帖入紫明宫的是一位孟姓老叟。仙风道骨,矍铄精神,开口却说愿意以中州与大荒交界处的数万灵脉,向沉夷之换一个人。

孟家祖上出过一个以酒入道,羽化登仙的修士。后人却学得蛮横又无礼,全不见先祖的洒脱和灵气。

沉夷之都被逗笑了。他要成婚的消息传遍了大荒,就连妖族修士都有所耳闻。

可现在孟家却上门来跟他换新娘子。

这到底是看不起他大荒叁十二城呢,还是来显摆自家的愚蠢的?

163.我来看我的妻子

沉夷之轰走了孟家的修士,与人说起时只将这小小插曲当作是个笑料。

暗地里却又将叁十二城的诸多侍卫调遣回荒都,以防诸家修士异动,搅扰了他的好事。

叁十二城之主的婚事有条不紊地张罗起来。

近至大荒域内,远至中州地界,人人都知大荒之主即将同自己的心上人结为道侣。

即将成婚的两人却已经许久未见。

人间寻常夫妻成婚,已是两姓联姻,身家百年的交托。山上修士结为道侣,更是事关天命大道的要事。

放眼中州大荒之中,无论魔道。谁家择道侣成婚的时候,不是心意相投,一派顺遂的?

沉夷之有时也恼恨的牙痒痒。

天下之大,有谁像他这般,还未成婚就已有怨侣之势的?

可他怪不了天怪不了地,更怪不了那早与他挑明心迹的女子,要怪也只能怪自己。

当然,沉大宗主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只是怪自己从来都不大用心,使得手段粗糙了些。若是再有机会,给他精心谋划一番,他必定能得将霍野来的心意给扭转过来。

须知谋心谋情,与寻常买卖算计不过是一回事儿。

就这么,沉大宗主在自欺欺人的歪道上越跑越偏。

霍野来则在躲在寝殿中,做了个以不变应万变的鸵鸟。

待到大紫明宫中的备置一应俱全,大荒叁十二城之主与剑宗弃徒的道侣大典便要开始了。

大典前叁日,城主的寝殿便不许再有外人出入。

于是乎霍野来除了每日练剑,修习红线残篇上的剑诀,就是对着殿宇之内华美精绣的大红嫁衣发呆。

沉夷之不愧是沉夷之,在无人能管的大荒之中当了叁十二城的主人。也许天底下也只有大荒之主才能搜罗来旁人遍寻不见的异宝,织造出这么一件既雍容又灵秀的嫁衣,或者说······法袍。

饶是霍野来心定如铁,第一眼看到那绣金绘凤的红色嫁衣时,心神还是动了动。

如若她仍是个在剑宗修行的小小弟子,说不准还真有可能就此从了沉夷之的意。

无他,见财心动而已。

光是闲时看几眼那如水般轻轻荡漾的红绸,霍野来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那嫁衣上的灵气给灼伤。只看沉夷之的手笔,连在这只着一次的嫁衣都如此铺张浪费,就可知大荒叁十二城家底是何等殷实。别说养活她一个剑修,就是养活整个剑宗,恐怕都不在话下。

时至日暮,霍野来长吁短叹,想起自己曾经在山上习剑时的抠搜日子,忍不住就把手中嫁衣揉成团扔在一旁。

她瘫倒在坐榻上,想将明日的道侣大典抛在脑后,可偏偏有人非得来提醒她。

“咳······”

熟悉的嗓音,刻意放在的脚步声。

霍野来翻了个白眼,一个挺身坐直,就把身旁堆作一团的嫁衣扔向来人。

可惜,青衫男子随手一抬,锦绣簇簇的嫁衣便重新归回绣架。

沉夷之仍是笑眯眯的,负手慢悠悠走过来,看见霍野来一副沮丧憋屈的模样,也只是又弯了弯唇角。

“怎么了,是怕大紫明宫的守卫看不住我这个修为低微的小剑修,你还要亲自来看看?”

霍野来破罐子破摔,重新瘫倒回去,盯着屋顶上的梁柱翻了个白眼。

沉夷之仍旧带笑开口:“我来看你,只是因为我想你了。明日就是你我成婚之日,我来看看自己未来的妻子,有何不可?”

霍野来听见他那副假惺惺的口吻就恶寒,磨了磨牙,忍不住给他找不痛快。

164.嫁不成

“沉夷之,你这人执念太重,是越得不到就越不肯放手。可我呢,偏偏和你相反,你越是逼我,我越是不肯如你的愿。”

霍野来觉得此时自己真是有志气极了。虽然······她也就只能在嘴皮上耍耍威风了。

沉夷之弯弯唇角。并不介意,只十分诚恳地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脾气,那不如就顺了我的意。等我的执念消了,又或许等我惦记上别家的女子。你的去留,说不定我便能让你自己做主。”

霍野来翻身而起,这下连话都不必再多说。沉夷之势大不如何,修为高也不如何,可他实在无耻。

霍野来要走,沉夷之并不拦。霍野来不曾回头,沉夷之也不出声。

眼瞧着她踱步到殿门之外,他方才垂眸轻笑。

“你要去哪儿?你又能去哪儿?”

为着沉夷之的婚事,大荒宫中燃起了千盏长夜灵灯。

入夜之后,满宫都笼罩在一片灿烂明丽的光辉中,云霞一样的火色在灵灯的光辉中氤氲开来,十分的繁丽。

霍野来枕着剑,一夜难眠。等到宫中侍者来催促她时,她才终于缓过神来。

哦,今日原是她嫁人的日子。

也不必她动手,自有侍者为她安排妥当。被一众红甲的侍女簇拥着迎到大殿时,入目皆是火红之色和一张张和善的笑脸……

她被簇拥着走到殿中最为尊贵的男子跟前。避无可避,她只能瞧着他的模样。殿中的喧嚣和热闹因他的沉默而缓和下来。

身前男子换下了惯常的青衫,眉目俊朗一如山河般辽阔温朗。红衣在身时,眼中有点点碎星。

霍野来漫不经心,异常平和。

她想,第一次见他时,她便为他这副容貌所心动。现在想来,可见她也只是个平常至极,庸俗至极的女子。

发上金冠坠得她脖颈酸疼,虽然行至那男子身前时,他低头微笑:“来来,今日是你我成婚的日子,为何不笑?”

笑?她不哭不闹便已经很好,为何还要笑?

他这样的人真是奇怪,为了一些奇怪的理由而娶她。不顾她的意愿,也罔顾他自己的心意······

霍野来弯弯唇角,也不知自己笑得如何,是否让他满意。

“事到如今,你还是如此。”

沉夷之看得见她眼中的不愿,却笑得更为张扬,眉眼微狭,十分温柔清爽。他握住她的手,带她踏上殿中阶梯。

阶梯之上是大荒宫道篆,拜过道篆,她就是他的道侣。除却生死,他们再也不分开。

她的手是凉的,他的手是暖的。

被紧紧攥住时,她的一举一动也就由不得她了。身旁人暖着她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踏上殿中阶梯。

殿上道篆灵光荡漾。阶上红衣相携一对。

柳裴立在殿下熙攘的修士中,面上的不豫突兀至极。倒是他身旁的崔明珠颊上笑意盈盈。

崔明珠瞧瞧阶上红衣的霍野来,又瞧一眼身旁和自己有婚约的男子。忍不住便低头轻声道:“怎么了?如今倒是舍不得了?”

她原本只是微笑,笑得像往常那般羞涩温柔。

可瞧见柳裴冷冷瞥过来,她便再也忍不住,笑得开怀得意。

“别着急,她嫁不成的。她有她的命数,沉宗主可不在她的姻缘簿子上。”

崔明珠看着阶上的霍野来,又在柳裴冷冷的注视下微笑起来:“当然,你也不在上头。”

165.六亲孤绝

“我和她有没有缘分,与你何干?”

柳裴低声,微笑着,眼中寒意却不散。

“说来很巧,明珠。我也卜过你的命数。六亲孤绝,寿脉早断。与其忧心别人的事,不如早点为自己打算。”

“别忘了,我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是你未来的道侣。若是我真的六亲孤绝,要早些替自己打算的恐怕是你。”

崔明珠并不在意柳裴的话。只收敛了微笑看着阶上的霍野来。

六亲孤绝,寿脉早断,这命数太薄太贱。怎么能配得起崔家的掌上明珠?

她接着便道:“柳裴,你猜猜看。等一会儿沉宗主会不会把你的小师妹送给我。”

柳裴眼皮一动,下意识皱眉,殿中便生了变。

差点就要被沉夷之牵着拜了道篆霍野来看向忽然涌入殿下一众修士,一时感慨莫名。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

来者皆是全然陌生的面孔,口口声声却说她与崔家追捕多年的要犯有大关系。

为首的老修士慈眉善目,仙风道骨,视线只在霍野来身上一扫而过,并无停滞。却落在沉夷之身上。

老修士自言是崔家某位不出世的供奉,早年立誓闭死关。此次破例出关,到访大荒,是奉崔氏族长之命,来将人擒拿回去的。

比起前几日贸然前来要人的孟家修士,这位供奉显得更有气度,也更讲道理一些。一开口便许出大荒多年来一直寻找的上古秘境遗址,只求沉夷之能给个商量的余地。

商量商量,崔家开出什么样的价码,大荒叁十二城之主才肯把自己还未拜道篆的道侣给让出来。

沉夷之没赶崔家人走,却也没再牵着霍野来拜道篆。

“你若是喜欢我,想要留在我身边。只要你点头,不管他们要拿什么换你,我都会赶他们走。若是你喜欢,就是杀了他们也没什么。若是你不愿意,宁愿跟着崔家走也不想嫁给我,那你的生死,从此也就与我无关。”

还是头一次,沉夷之没有微笑。他眼中有些恶劣,但也有许多温柔。

“来来,我给了你许多次机会,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肯点头······”

世上的东西都有个价码。他不缺一个上古秘境,更不想拿霍野来换什么东西。

他不赶崔家供奉走,也不动怒,不过是再试一试,她的心意。

他不想就这么逼迫着她同他成婚,也不想永远背负着勉强她的名头。

他只想知道,这么多自己煞费苦心设计的纠缠里,她对他有没有一点真心。

为了这一点真心,沉夷之是很乐意让霍野来瞧瞧,自己愿意为了她做到什么地步。

他也很乐意让她自己决断。

虽然,他心里可能早就有了答案。

“不必多说,沉宗主。多谢你的厚爱。今朝一别,生死自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霍野来果断拒绝,总算呼出了多日来郁结在胸口的一股浊气。

她实在受够了沉夷之这幅处处设计逼她的嘴脸。

今日的这场戏与前些日子戳穿柳裴身份的把戏没什么两样。沉夷之总顶着一副保护她的温柔嘴脸。可让她伤心,置她与危险的事明明都是他做的。

若是没有他的允许,崔家的供奉要如何带着大批修士无声无息地闯进守备森严的大荒宫?

若是她此时为了安危心甘情愿与他成婚,那才是被他卖了还要替他数钱。

沉夷之的笑黯下去。还是头一次,霍野来觉得他不笑要比笑时好看。

“有本事,你便让他们带走我。”

她挑衅道。

166.你都不肯再叫我明珠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舍得?你当真以为我不会?”

沉夷之垂目。“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他一挥袖,殿下两列守卫便开始清场。

顷刻之间,叁十二位分城主以及其他无关紧要的宾客便被请出殿外。连带着霍野来也被两个持戟守卫押送着出殿。在身后的青玉殿门合上之时,霍野来还是忍不住回头了。

越过皆是一身素白的崔家供奉,阶梯上的沉夷之一身红衣,正遥遥望过来。显然,他一直在看着她,可是见她回头,他反而垂头避过。

沉大宗主这迟来的傲娇·······

霍野来转身,越发不后悔和他赌这一口气。

所谓的情爱能迷惑沉夷之一时,却迷惑不了他百年千年。更何况他这所谓的情爱里掺杂了七八分的水分,剩下二叁分全是占有欲。若是等他得手之后再厌弃她,还不如这个时候就与他决裂。起码,此时她还能保全自己的骨气。

大荒宫筹备已久的婚仪大典结束的十分仓促,仓促到了有几分好笑的地步。叁十二城城主在成婚当日把自己的道侣转手送到宛南崔家手中,说出去确实好笑。只是大荒中的众人众妖没有在嘲笑大荒城主之后还能继续活着的本事。

唯一敢笑上一笑,便是被送出去的道侣本人。可惜霍野来也没有笑的心思。

在大荒宫与霍家供奉堪称神速的谈判之后,她便被送上了霍家的车队。

两头六脚巨兽被缰绳缚住长吻,灼热的吐息几乎可使得地上的尘沙也燃烧起来。

巨兽金色的眼眸紧锁着车下的霍野来。纱帘无风自摇,便露出了明珠姑娘弯弯的笑眼。

“崔明珠,你真的在这儿······”

早知崔明珠的崔便是崔家的崔,霍野来还是愣了一下。两只巨兽似乎颇为不满,喷着鼻息长鸣一声,摇了摇兽首,车厢便一阵晃动。

“从从!莫要放肆!”

崔明珠扬声呵斥,转而对着霍野来笑道:“你怎么不上来?难不成我比它们还丑?”

眼前女子笑起来时如中夜明月,与丑字是扯不上关系的。离着“面目可憎”四字也有好一段距离。可她的语气叫人颇为气恼。似乎在开口之前便已经知道霍野来的反应。

“在大荒宫中接近我,是你早先便设计好的?”

霍野来顺势落座。

她有满腹疑惑,问出来的问题却无关轻重。

她本该先问问,崔家追捕多年的要犯是不是自己的兄长,她的身世是不是与崔家有关,再不济,也该问问崔家将她捉回去之后,会怎么处置她。可惜对着崔明珠的不见有丝毫愧疚之意的笑眼,她能问出来的只有这个。

倒也不是伤心,就是有些不顺气。

“你都开始直呼我的名字,我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崔明珠拈起一枚灵果把玩,笑嘻嘻地把人气个半死。

霍野来额上青筋蹦了蹦。

她勉力微笑着问:“明珠······你们崔家所说的要犯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崔家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方才风沙太大,我没听清楚。你再叫我一次。”

“明珠······”

“长老们说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柳裴的去向。”

霍野来笑容一僵,顶着眼前女子两弯笑眼迟疑道:“那我师兄······”

“他先行一步回柳家准备道侣大典去了。过些时候便要来娶我。”

崔明珠笑得恶劣,“他马上便是我的道侣。你要是再惦记他,恐怕是会伤心的。”

“······”

霍野来收了再和崔明珠搭话的心思。

167.亏心事

她闷闷地,扭头去看车外的滚滚沙尘,去琢磨那纱帘上的符篆。东看细看的,就是不肯再看崔明珠。

“其实我一早便见过你。大荒宫中那一面,可不是咱俩第一次见面。”

崔明珠支颌,幽幽望着霍野来,没人理她也能说个不停,“我知道你很多事。剑宗弟子,资质平平。除了沉夷之,柳裴,还和宗门师兄以及剑君纠缠不清。连带着宋家的小少爷,现如今的妖族共主也和你有交情。”

她一个一个名字数过去,见着面前人只瞥她几眼便又扭过头去,当即便微笑起来,“哦,听说你还有个病秧子哥哥。从前你忙着四处奔波,就是为了替他寻药。他要是知道你如今在我这儿,就是死了也得从棺材里头蹦出来救你吧。”

霍野来终于瞪过去,“我哥没死。还有,我和谁有交情做过些什么,关你屁事。”

“你怎么知道你哥没死?你多久没见过他了?若他真的还活着,听闻你和沉夷之成婚,为何不亲自来贺你?”

崔明珠唇边笑意加深,因为她瞧见了霍野来眼中憋出的两泡泪。

这丫头懵懵懂懂,含泪的一双眼睛却瞧着叫人心颤·······只是可惜,她就要折在她手里了。

崔明珠闭目养神,歇了再逗弄霍野来的心思。她听着车外凶兽的嘶鸣,想起她知道自己今后的命格的那一天。

那一日她被母亲牵着送进了府中的书楼。阳光暖融融落在身上,小径旁浓翠滴绿,水波温柔。她还记得母亲的手,柔软又白皙,是双很美的手。母亲对她说,“要听话,要好好活着。”

她一直都好好听话,好好地活着。

“崔明珠!”

霍野来凑近崔明珠,索性将腹中疑惑全部倒出来。

“崔家会杀我吗?你会害我吗?还有······你说我不跟他成婚,是不是个很蠢的决定?”

崔明珠睁眼,眼尾轻狭,“怎么?要是能再选一次,你会留在大荒宫中?”

霍野来垂目,默然不语。

当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即便是到了生死未卜的现在,就算崔明珠要的是她的命,她也说不出后悔二字。

崔明珠只是轻叹一声,接着便不再言语。

千里之外,风沙道中,一身紫衣的俊俏男子唉声叹气,背上背了个病歪歪不知是死是活的蓝衫男子。

他越说越起兴,蓝衫男子却一直静默着。偶尔有与两人同道的修士路过,也只当这紫衫男子爱跟自己饲养的尸傀说话解闷儿罢了。

“我要是知道会这样,当初绝不会让他们去那个地方。再不济,我也会跟他们一起去。可你也太过莽撞,如此行事,当真以为自己今后不会后悔?”

紫衣男子沉声又是一叹,长眉皱起。自顾自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难得开口的蓝衫男子给打断。

“这次闭关出来,我观你胸中气象较从前大有不同。是问心局已破?”

这一声似是堵住了紫衣男子的嘴。他抬头又低头,展眉又皱眉,最后只低低“嗯”了一声。

良久之后,这紫衣男子才仰起头来,憋着一口气道,“问洲,其实我做了一件对不起你的事。”

“我看绝不只一件。”

霍问洲在则周背上抬头,眯眼瞧着落日时分天边的云霞绯色。

“说吧,除了弄丢我妹妹,你还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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