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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明先开了口,“我来的路上已经查过了,目前所有登记在册的向导哨兵里面,没有人觉醒的时候没有精神体,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

“除了没有精神体一切指数正常。”

话落之后关沧明和丹尼尔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

“所有向导和哨兵必须读军校,你也不必紧张,他这样没有精神体的孩子倒也不太可能参军。”

丹尼尔面无表情言辞却十分认真,“这并不是我所担心的。”

“那你找我来?”

“开学之后关老师是负责带哨兵新生吗?”

“没错,你想把他弄到我的班级?”

“是的。”丹尼尔回答的认真。

“就为了这件事?”

“不,”丹尼尔坐的更端正了一些,“我恳请老师收养他,让他以你的养子的身份入学。”

关沧明沉吟了一会儿,“可这样的话,你当初收养他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我以为他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军校里高层的孩子太多了,即便记者会那天出于对未成年的保护媒体抹去了他的脸,但是在场的高层太多了,开学能认出他的学生不会在少数,如果他在老师的班级又是老师的孩子,即便被认出来处境也会比监护人是我要好得多。”丹尼尔认真道。

关沧明闻言叹了一口气,“丹尼尔,我认为这是对他的二次伤害。”

丹尼尔垂眸抿了一口茶,“但我认为这是他在军校生活的最好的庇护。”

丹尼尔放下茶杯言辞恳切地伸出了手,“开学之后要多多麻烦老师了。”

送走关沧明之后,丹尼尔有条不紊往楼上走,走了一会儿突然停止了脚步。

觉醒成哨兵五感强化后的羌橘死死站在门后,丹尼尔知道他正在用自己的感官感知着自己,就像密密的网揣测着他的心跳、呼吸和步伐,丹尼尔走到羌橘的门前打开了门,虚弱的少年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但是没有任何表情,消瘦的脸上那双黑色眼睛倒是澄澈干净,没有如同他的瘦骨和白到发青的皮肤一样透着贫瘠,镇静又明亮。

打量着对方确认对方没有事之后丹尼尔转了步子,就要走,身后冒出一句,“你要把我送走吗?”

羌橘除了演讲那天顺利无阻的说话之外,其他时候说话总是发出滋滋的破音,和奇怪的卡顿,此时这句话倒是说得干脆利落吐字清晰。

“你要把我送走吗?”对方又重复了一遍。

“你从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丹尼尔偏头问道。

“你希望对方收……收养,我的时候醒来的。”

“是的。”

“什么时候?”

丹尼尔看了对方一眼意识到羌橘在问什么时候把他送走,“开学。”

“什么时候?”

“一周后。”

丹尼尔看到羌橘低下了头垂下眼睛,他极少会对男生生出怜悯,更何况羌橘和他年纪相差无几,这个动作应该是放在小孩子身上的,那种可怜柔软的姿态在他的身上却一点都不违和,可怜委屈地就连发丝也变得更加乌黑柔软了一样,丹尼尔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却看到羌橘抬起了头。

没有乞求没有委屈,甚至没有平时不经意泄露出的孩子气,他干干净净的眼睛看着他,最稀松平常的语气,“晚安,尼尔。”

第9章

经过了一个白天炮火与烈阳的烘烤,反倒是在第二天夜里下起暴雨,夜里一点儿灯光都没有,一切都在模糊难辨之中,羌橘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黑黑的一片,凭借皮肤的湿冷和鞋子里冷粘的触感,可以想象脚下是泥沙和暴雨的混合,在脑子里呈现出狼狈的画面。

袍子不能脏了。 网?址?f?a?布?页?í????ū???é?n???????Ⅱ?5????????

昼夜温差大得让人发抖,瓦砾刨出来的糖果只剩下三颗,他的上牙打着下牙,思考了一下还是解开袍子抱在怀里。

至少能干净一点,大雨下一刻把他洗个彻底。

他摸索着走在废墟上,奇怪的是这样暴雨的夜晚却让他衰弱疲惫的神经更能搜捕周围一切声音。

活人的声音!

他睁大了眼睛屏息停住脚步,隐隐约约的声音在暴雨之中。

有活人的声音!

他惊喜地磕磕绊绊往声音的方向摸索,越来越近的那一步却踩空在黑暗里摔了下去,他抱着袍子先是一动不动最后难受的蜷缩成一团,不知道过了多久能慢慢展开身体,才小心翼翼挪动这爬起来。

糖果还在。

一摸兜里三颗一个不少。

阻挡了暴雨之后声音在黑暗里越来越近,是啜泣的痛呼,憋闷在胸口和喉咙里一样,断断续续,有时候声音很大仿佛忍无可忍,有时候又微弱下去。

等自己走进之后,在黑暗里能看见那个人缩在角落,手腕上发着蓝光,照出那个人的脸,羌橘看到那个人动了动眼珠子在看自己,约摸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她的眼睛和疲惫咬牙的神情在和自己缓缓对视的那一刻改变了,她的眼皮向上努力一张,迸发新生的神采,灵魂就要冲破她瘦弱痛苦的躯壳,飞过来拥抱自己,她的灵魂挣扎在躯壳里显得无能为力,却抑制不住像上岸的鱼一样挣扎。

羌橘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情,身体先跑向了那个人,那个瘦弱的陌生女人的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和肩膀死死拥在她的怀里,羌橘的脸被摁在她单薄的身躯上,嗅到对方身上一股类似霉烂的味道。

“啊……”女人的喉咙里发出混着欣喜和悲伤的声音。

“伊桑……妈妈的好孩子。”

羌橘睁大了眼掉了眼泪。

他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却能感觉到女人呼唤的伊桑并不是自己。

他偷来了一瞬间别人的母爱,这个想法让他不安起来,他试图挣扎,女人却抱得更紧,眼泪落在他的发顶,他便不再挣扎了。

这样紧紧的拥抱中女人的身体越来越冷,当女人剧烈颤抖起来的时候羌橘才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不可以不可以!”女人尖叫起来爆发出所有的能量歇斯底里。

“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你们还想夺走什么?!”

你是不是很冷我把我的袍子给你……羌橘张了张口,脑子里混乱发不出声音。

羌橘在对方的怀抱里艰难的想要给对方披上袍子,女人却把袍子裹住了羌橘,心满意足紧紧抱住,用最温柔的语调开口,“妈妈不冷,下次下雨不要太晚回家。”

女人轻轻哼着气若游丝的调调,直到怀抱越来越冷,声音越来越小,僵硬成一个抵死相拥的怀抱,羌橘慌了,想到自己口袋里的糖果,手抖到无法拿起糖果,他拨开一颗就要花上三十秒的时间,越慌越无法剥开,急得泪流满面。

你吃。

他把糖果送到女人嘴边,拨开牙关放了进去。

不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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