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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不巧,争执的原因,即是五子围也说了同样的话——不适合,他与七不悔,不适合…
可在晏珩看来,五子围的那番表情,并非认为他不适合,更像在告诉他…不配……
“你喜欢她什么?你了解她多少?她是个什么身份你清楚吗?你们根本就不适合……”
“你懂什么是喜欢吗?你的那点子扭捏之情,说好听了叫爱美之心,难听了便是见色起意,同真情有什么关系?”
“我不懂?我看是你不懂!晏珩,你从来不懂我的心…我许你一味装傻充愣,但你最好睁眼看清楚,何为真心,何为自欺欺人!”
“你记住,她永远不会喜欢你…”
……
为什么大家都在质疑他的真心?凭什么都说他不适合?
说到底,无论是爱美,抑或是情根深种,都是他自己的事,况且他又没有强求什么,就只是、只是莫名忍不住、莫名被吸引,何错之有?
越想越气,气得发抖,随即便是口不择言。
“本少爷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不自量力的讨饭僧!”
未了头一次在那张温暖明耀的脸上读出阴郁怨憎的味道,而这句近似于辱骂的泄愤之言的确刺痛了他,可都不及心中涌起的讶然震惊。
他觉得晏珩暴躁得有些古怪,气息凌乱而混沌,便只好按住心头的纷扰,安抚道:“我并非那个意思,你切莫…”
晏珩却不想听,挥手打断了他,“我不想知道你什么意思,算了…今日便当我没来过!”
说罢,竟转身逃也似的离去,没给未了半点开口的机会。
其实方才话出口时他便生了悔意,可还是那个原因,他根本忍不住,心底的怒火蹿到了前额,若是再待下去,他知道,自己一定会说出更难听的话。
所以他逃了,阔步
生风,又急又气,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停不了了……
未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底晃过一丝忧虑。
第223章 缓和与寻因
雨后的仲夏夜,难得褪去了燠热,禅院里的古樟冠盖似伞,蔽了半片天冥。月华透过缝隙洒落,为这静谧的院子铺上一层朦胧银纱。
十三蜷在枝桠间,水墨轻绡被夜露浸透,却难掩那丝丝清冽混着的酒香暗浮。
青丝如墨,自肩头垂落,宛若幔帐,笼在枝头。
鞋底碾过落叶枯枝,一声声闷响打破了满院的寂静,转眼间,未了已立在树下的阴影里。
腕间的灯笼垂下,晕黄的光映照出他眉骨凸出的弧度,衬得轮廓愈发凛冽。他仰面望着她,却见她双眸微阖,嘴角还带着一抹幽怨,显然已是醉了。
绪智前几日留的那把钩子的确管用,他到底是放心不下。
原想着,她若无恙,他便装作回来取经书,再离开便是…可甫一入院,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树上侧卧的这抹醉晕晕的倩影上。
七不悔说,自己这里有她想要的东西,唯有自己死掉,她才能得偿所愿……
未了不知真假,更不愿去探究真假,这远比成为替身更令他惶恐。
等同于否定了他同她的相遇,抹杀了他同她之间的所有经历,就像是…一切不过是为既定目标而设下的圈套。
但,倘若真相的确如此……
便也罢了,他总归只想她好,只愿她所愿……
思及此,墨瞳不由染上几分黯然,胸口总似堵着什么。
“你…可是又醉了?” 声音仿若浸了雨雾,带着丝丝凉意,语气不爽利,但难掩其中的关切。
像是被这忽而冒出来的询问惊到了,原本朦胧的狐眸蓦然掀开,却满是迷茫,还带着一丝诧异,十三嘤咛着翻了个身,竟直直地从树上栽了下来。
“当心!”未了微讶,忙上前几步,袍袖一展,稳稳接住。
她独独撞进一片温暖中,可怜那白玉酒壶兀自落地,滚了两圈撞在青石上,应时而裂,只来得及留下一声清脆。
抬眼时,浅金琉璃杳杳空濛,正对上带着愠色的乌墨玉石。
一身的清冽,混合着夏夜独有的燥热气息,一并钻入他的鼻尖,让他不由得晃了心神。
她在他怀里,那样轻,入手处,是她柔软的衣衫,那样熟悉。
“既要饮酒,便不该宿在树上,还醉成这般模样…”喉咙越发地紧,几乎是下意识地启唇训斥,“也不知你何时添了贪杯的毛病!”
“唔……”
十三却似未闻,只睁着那迷离醉眼,本能地靠近,语气一如从前的亲昵,“小和尚,你怎来了……”
霎那间的错愕,一瞬间的欣喜,可随之而来的,便是冷透了心坎。
小和尚…唤的从不是他……
未了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又认错了,我不是——”
“嘘!这可不是普通的酒……”
语未尽,还尚不及反应,那温凉柔滑的指尖便已抚上他紧绷的下颌。
“狐也不是贪杯…这酒,是狐那十姐送的……狐近来,灵力消耗得有些多,却又跟不上修补,这云芝酿,是予狐醉梦里练功的,嘻嘻——”
墨瞳的冷冽瞬间填满了酸涩,那酸涩在心底蔓延开来,让未了原本紧绷的神情也变得黯然,“便是与他寻魂,也要顾及些自己才是。”
十三熟稔地捏了捏他的腮边肉,“你在担心狐吗,小和尚……”
“莫要讲这醉话戏弄我!”未了抿着唇,低声嗔语,却压不住耳尖的红意。
“唔……小和尚,你那转世就是个混崽子,狐养了他恁多年,他竟说走就走,还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说狐不疼他,怪狐眼里没他…”十三浑然无所觉,依旧衔着鼻息间缠绵着的酒香,往人颈窝钻,自顾自抱怨着,“他才是个没良心的……”
这低沉绵软的指责锥得未了心口僵麻,他动了动嘴角,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那眼神,却一刻也不曾从她脸上移开。
十三在未了怀里渐渐安静了下来。
“是,的确没得良心……”
墨瞳里淬着冷雾,单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空出一只手轻轻拭去她唇畔的酒渍。
夏夜的风,带着丝丝热气,吹过古樟叶,发出沙沙的轻响。
未了的眼神愈发深邃,说不上是探究,还是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在心底。
是儿……师父……他到底该如何待她呢?似乎混乱的,从来只有自己,她却分辨得清楚,瞧得透彻……
指节攥得那墨衫发皱,可偏又放不开这副温软身子,也不知被迷了眼还是障了灵台,他浑浑蒙蒙地低下头,只觉两道呼吸渐渐交织在一片静谧中,连蝉鸣都噤了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生,却又在即将成形的那一刻,于夜色中消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