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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从鼻腔哼声而出。
自打被某个「逆徒」戳穿了伪装,她不仅将一身障眼法卸得一干二净,更有随性放纵的倾向,而今连袜履都丢了,一头只余寸长银霜的乌墨青丝恣意披散着,慵懒且倨傲。
绪智乖溜溜缩起脖子,尚还余存几分清雅的脸布满复杂,想劝又不敢,心里头还惦念着好不容易寻到的恩公,可面对眼前这祖宗,他只能顺毛捋。
“是是是,他还小,混不懂事的!”脸上赔着笑,端足了做小伏低的姿态,就势试探着,“那、那这往后,可是不去管他了?”
狐狸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不是在晏府住得挺好的。”
“是…眼下是跟晏府住着,听闻…”绪智越说越小声,“那小少爷正派人替他寻觅安身住处,想来是不会往城外跑了……”
“跑?呵,”十三乜了他一眼,唇瓣抿出一丝轻蔑,“他倒是想,也要看有没有那本事出这邺城。”
笑话,离家出走的小崽子她还能治不了了?!
既然他不愿同她待在一块,也不想看见她,那她便放他搬离禅院。
但这不代表她会为他解禁。
她早便在他身上设下了禁制,他此生只能待在这一山一城的结界之内。她这十几年,耗费了那么多灵力搭建的守护结界,为的就是将他牢牢定在里头。
即便这在他看来,是强迫,是囚困,亦无所谓。她只希望他这一世,能得到最大的休养,而后安然归位……
“嗯……”绪智扯了扯嘴角,在对方的目光扫来时,又立即收得一本恭敬,“咳,既如此,那便嘱咐红娇夫妇费些心,我也时常去瞧瞧他,孩子还小,不懂事,偶尔耍些小性子,您别同他计较。”
却听狐狸哼了哼,没再言语,手中的青瓷盏频频往口中送,想来心里也是不舒服。
她当然不舒服!
能舒服吗?
她费了诸般心思将人养得白白嫩嫩,结果呢,不过是忆起了几分尚不周全的因果,觉着她瞒了他,便闹起脾气,头骨一反,还学起别个玩上离家出走了!
不想见她?怨她眼里没他?还委屈巴巴指着自己说是哪个哪个的替身?
他还难过上了!她从前怎不知他这么小心眼儿爱挑理?
话本子里
的闺秀小娘子都没他这么赖叽!
要说她才是最应该哭的,这么些年,这么多事,这诸般的生死别离,全由她独自记忆,难道这便轻松?每一世都换个性子,她还得重新适应,她都没嫌他分身多,他倒同他自己个儿争上了!
狐狸实在不明白,她从没抱怨「他」一世一身,可「他们」却为何总嚷嚷着自己是谁的替身?还一次次诘问她心中的那个到底是谁。
能是谁?捏吧在一起拢共不过同一个玩意儿,与其问她,倒不如问问他们那元神本尊是个何意,关于这一点,她可比他们茫然多了!
没得良心,孝心也丢了,十几年的修行全当饭吃了不成!真是大逆不道的混崽子,死犟死犟,从前的乖巧莫不是装得?!
气煞狐也!
她能理解他一时间的不适应,却也实实在在被他的话伤着了。
然心虚平复后,她又不得不去细细思量,蓦然发现,他的纠结也并非没道理,甚至连自己,又何尝不是陷入窘境,半筹莫展……
第221章 两不相见
话说晏珩多少猜到未了此行多半是在闹离家出走,至于原因……
即便没问出个所以然,小少爷依旧自觉担起兄长的责任,按照未了那「与太初山直线距离最远但没出邺城且位置偏僻幽静」的要求,也着实费了些人力才在城东郊外寻到了一处传闻闹鬼的荒宅,能同时满足以上三则。
未了很满意,毕竟他前世今时都不是怕鬼之人。
晏珩却心有余悸,但面对一脸笃定且坚持的小和尚,他实在劝阻无力,便只好令别庄的管家带上得力的杂役奴仆,将这鬼宅里里外外收拾利索,替换了家私器物——按照他自己的品味。
当然,若完全按照他的心意,他更想将未了留在自己家,吃喝不愁,住得舒坦,还有他这么个招人喜欢的兄长照顾着,多好啊!
奈何这别扭的小和尚说什么都不愿。
他哪里知道,若非被逮了个正着,若非走不出这邺城,未了大概会跑去别的山野寻个山洞了事,也不会麻烦他找什么落脚地。
只是见到「休言」的那刻,他竟不知不觉向他开了口。
大抵是,落在灵魂深处的那些习性,也随着记忆被唤醒了吧。
……
可当未了背着僧衣行囊从晏家赶来荒宅入住时,一照面便被满室过于招摇堂皇的装置逼出一脸复杂。
“怎么了?”晏珩睁着亮盈盈的鹿瞳,歪头的瞬间又添了几分憨傻,“不好看吗?鬼宅翻新欸!”
未了按了按眉梢,腹中编织着委婉,犹豫半晌,才劝说着小少爷将这些夸张的八仙桌、黄梨榻、琉璃翡翠青瓷瓶撤走,还他一室素雅清净。
晏珩撇嘴嫌弃,“你都下山了,也该享受一番人间的多姿多彩,做什么还要苦着自己?”
未了却不与他争辩,只道:“这处宅子,姑且算是我同你化缘借住,而今囊中空空,但往后年节祭祀,但有需求,我定当尽力。”
晏珩一脸难以置信:???
“这么个乞儿都不惜的住的宅子你还要同我算账?”老实说,拿这地契还不若他去迎春楼吃顿酒席来得贵。
“非是算账,是回馈布施。”
不知怎的,对方那副表情倒让未了想起从前的休言,亦是从不计较银钱,每每攒些用度补贴,都拿去买了糕点话本子,给那狐……
心底倏然一坠,未敢再想下去。
晏珩看着对方一会儿一变的脸色,着实摸不着头脑,但本能地按下了想要打探的心思,直觉这事不问则已,一问肯定是戳人肺管子上了。
他目珠一瞟,胡乱指了个物件儿,张口便道:“别的也罢了,这摇椅必得留着,本少爷来了可总得有个能坐着的地儿吧!”
未了:……
……
就这样,未了在荒宅安住了下来。
虽嘴上说着弃了修行,可他仍旧保持着出家人的日常,除了早晚功课,便是入定观想。
早已烂熟于心的佛陀经典,而今有了新的体悟见解,却不似那般纯粹透彻。
那一世的「未了」所通晓的经法解译他也一一复现于脑海中,但心境却全然不同。
恍惚间,「未了」成了遮在他上方的虚相暗影,驱不走,挥不散,连同那双琉璃金瞳一起化作了乱他本心自性的妄念。
不知从何时起,他竟没能再见如来真意……
……
原以为这小吵小闹不过争一时之气,但谁都没想到,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