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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危险发言」。
他也是不经意间察觉到她似乎很受用软玉温言。
鉴于他如此聪慧好学,自是没几日便琢磨出一套诱哄她的言语方式。
十三没在此事上放什么心眼子。从前的未了口舌笨得很,上一世的寅初多有不同,那张嘴讥诮得,不鸣则已,一鸣甚欠抽……而到了定小将军这里,却又换了套路。
他总是能有办法撩得她心口突突,难以招架。
但须知,他虽一双眼睛锁着人,像要一口将她吞入腹中似的,可迄今为止,她仍是连嘴子都没吃上的素狐一只!!!
咳咳,扯远了。
因着军营里一向庄肃枯燥,山景峡光一年到头也变不出什么花样,单调得让人打瞌睡,即便日暮丹霞再美,却也禁不住一看再看。
小将军琢磨来琢磨去,似乎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个镇北府,故而为了讨未婚妻欢心,便决定带人进城小住几日,逛逛集市,顺道采办定亲所需之物。
没错,是定亲,不是成亲。
虽则大婚吉日被一竿子支去了三年后,定孤尘还是想与她有个正式的承诺。
只是他很清楚,此举不过是为了除去自己心中那时隐时现的怅然若失。
……
十三缓了缓困意,终于舍得从别个怀里钻出来,伸着懒腰,挪到软榻的另一侧,拨开半扇窗幔,朝外探着目光。
午后的雁云城,正是客商云集,喧嚣熙攘的时候。
市肆两道,井巷之间,货如轮转,百物纷陈,叫卖声络绎不绝。
边城的集市同她以往在南境光顾的那些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且不说繁荣奢华的程度是否能比得上天子脚下的京都重城,单说热闹,便是远远超了从前的建业和罗城。
空气中洋溢着浓郁的烟火气,那是北地独有的风情热烈,豪放洒脱。
为了容纳定孤尘那辆特制的宽坐轮椅,也为了让他在乘车时安坐得舒适些,这辆马车同寻常座驾相比,车体要长出近半。车厢内置着软榻,封着皮绒,烘着暖炉汤婆,还摆着食案茶柜……如此一番阵仗,车马行驶起来自然缓慢得多,好在沈阔技术不错,在人头攒动的市集内穿梭,仍能保持平稳。
马车缓缓前行,十三闲览着街头巷尾的红火纷繁,不远处的巷口,一个面向长街的书画摊撞入她的视线。
那摊位本是归属身后那家名为【丹青轩】的店肆。店主很有巧思,将自家铺子的侧墙刷得白白净净,像放榜一样,把待售的字画挂上去,而后在墙根处支了个摊位,一边展示着画作,一边揽客谈生意,好不热闹。
墙上挂着的,有装裱好的画卷,也有未及装裱的画芯,山水花鸟,庭院美人,内容多样,风格各异。墙角铺着主席的桌案上,还另摆着些未全展开的挂轴、册页,想来不是那么受重视的画作。
马车路过,将将驶离,十三漫不经心地回望一瞥,只一眼,垂挂在桌案边缘一卷半展的水墨,便攫住了她的心神。
“停车!”
一声急切的指令响起,车外的沈阔虽不明所以,但不妨碍他唯命是听,寻着合适的位置将马车停靠得当。
几乎没半点犹豫,十三放下窗幔,起身就要下车,那对浅金瞳里是明晃晃的震颤。
她脸上的神情也是迄今为止定孤尘未曾见过的。
“是儿?”定孤尘诧异莫名,不免伸手拦了拦,“怎么了?可是瞧见什么了?”
十三微微一顿,回身拍了拍他的手,略显敷衍地安抚着:“无甚,你且等我片刻。”
言罢,她提着鞋履推开车门,在沈阔的帮扶下落了地,片刻未停,转身即朝画摊疾步而去,只是迈出的步子并不大稳健。
“慢些是儿——”
定孤尘面露担忧,然那叮嘱亦被她远远甩在了身后,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轴半展的画卷。
“少爷,可要我跟小夫人去看看?”沈阔的视线在二人之间往返,拿不定主意,低声请示着。
定孤尘目光有些怔忡,“不必了,且等等看吧。”
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她衣角的柔软触感,心里却莫由来的空悬,那点不安再次冒了头。
她看到了什么?竟会这般迫切……是人,还是物?
……
画摊前,十三抽出画卷,轻轻展开,恍如隔世……
确实已然隔世……
那画着墨不多,却瞧得出作画之人的用心,寥寥笔墨便将画中景勾勒得栩栩如生,灵动从绢纸水墨中飘逸流出,跃入眼帘。
即便不展开,她也清楚画作全貌——裹着糖霜的杂毛狐狸,同水球里的一尾金鲤,
在披银穿甲的竹林里戏雪……
这是未了与她画的小像,从前挂在圣子阁的禅室墙壁上,后来出事,画也不知所踪。今日再现,却不知辗转了几多红尘。
她想,这注定是她的。
十三的眼睛有些酸涩,她平复着心绪,开口询问。
“掌柜的,这幅画——”
一只珠圆玉润的手忽然伸过来,指着她手中的画卷,扬声同问。
“老板,这画我要了!”
那声音,清脆悦耳,又甜又俏,狐狸的耳骨不禁一颤。
……
第177章 久别重逢
画摊的伙计愣住,不知所以:“额……”
乖乖咯,这构思奇怪的画压在库中好些年不见买主,不承想今日倒遇着伯乐了,还一来就是俩天仙!
十三眼梢一斜,循声侧首,眸光掠向截胡之人。
瞧见小姑娘的瞬间,她蓦然一顿,神色稍显恍惚。
这是……
金昭玉粹、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两侧梳着的发髻好似挂了两个元宝团子,团子上系着黄灿灿的流苏发带,风一吹,便舞得热闹。
一张圆滚滚的脸像颗饱满多汁的杏子,散发着丝丝甜香;一双水盈盈明闪闪的眼睛又圆又大,犹如两粒北疆的葡萄挂在那,险些占了她半张杏子脸,将肉嘟嘟的小嘴衬得越发秀珍精巧。
一袭橘色的袄裙,瞧不出上下层次,浑像棵柿子树,这结一朵花、那系一条带,腰间还坠着一圈丁铃当啷的贝珠,乱哄哄,闹人眼。
狐狸悠悠转过身,朱唇浅扬,金瞳微挑。
“小点心,别来无恙?”
是了,许久未见,这条活蹦乱跳的小金鲤竟也能化形了。
却说金鲤乍一看到面前的女子转身回望时,心里头本念着要如何撒泼打滚地抢画,可待看清那张脸时,便只剩下瞠目结舌。
“你、你…”
小姑娘先是瞪着她那双满是震惊的葡萄水瞳怔在原地,而后欣喜激动纷纷爬上了杏颜,可一转眼,那水葡萄竟像挤碎了似的,溢满汁水甜露,小巧的嘴巴颤抖着一扁,作势便要裂开奏鸣。
“狐——”
十三眼疾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