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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的凝珠渡劫。

“所以,卿家的意思是……”帝高阳身子微微前倾,靠向屏幔。

“没错,小神怀疑,当初那颗灵魄珠,极有可能是到了灵镜尊者的手里,而这一世的刘寅初,或许便是他再度入凡的化身。”

帝高阳微微一怔,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尖。

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忽而拧转长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莫不是去还珠的?”两颊牵动,齿关一松,语气尽是讥讽,“哈,若果真如此,倒不知他是胆小还是不识货,蠢得要命!”

“是不是蠢到去还珠,尚不能确定。”太常稍显谨慎,言语迟疑,“眼下未见到灵魄珠,那刘寅初的肉体凡胎瞧着无甚异样,而狐狸又修为颇弱,两厢皆不像是怀揣宝珠的…”

帝高阳这一次倒没有否认对方的顾虑。

他的视线落在吞云吐雾的玄武兽上,沉吟须臾,而后开口道:“既如此,你便再入凡一趟,暂且盯住他们,莫要打草惊蛇。轮回转世总要身死,且看他身死后,魂归何处。”

“是。”

太常心里早有准备,认命地领下任务。

在他转身之际,幔帐后的帝高阳,却悄无声息地窥凝着他,神色晦暗不明。

只见御座上的天君弹指一挥,一束紫金灵光祭出,倏忽飞向宫门处,轻飘飘落至太常头顶的通天之穴,不过眨眼间,便尽数没入其中。

而太常似乎对此毫无所觉,依旧迈步前行。

帝高阳轻提嘴角,眸底划过一抹诡色,身体却跟着舒展起来。

……

星辰阁,顾名思义,是九重天的观星址。

金玉飞檐,琉璃青瓦,紫玉做脊,殿阁的穹顶,便是银河星图的缩影,与天幕运行实时相通,为漫天星辰描绘记录。

殿阁四壁的玉石金刚上,是银丝贝母勾勒的二十八星宿原身剪影,在星光的映射下,熠熠闪动,栩栩如生。

星图穹顶的正下方,便是落座在殿阁中央的观星台。

举目望去,

一道威严冷肃的身影正静静伫立在白玉台基上,随着星光洒落,若隐若现。

只见她周身萦绕着清冷之息,仿佛自行运转着的结界,无形亦有形。

长发如瀑,垂至腰间,单用一只青玉银冠高高束起,素雅得近似寡淡。

一袭宽大的靛青长袍包裹着颀长玉立,袍身的质地细腻如丝,宛如云雾为锦织就而成,衣袂飘飘间,那上面绣着的星纹忽闪着淡淡银华,神秘而出尘。

正如她俊雅非凡的容颜,偏要罩着面纱,只留下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漠然。

那双瞳眸湛如星海,悠远而冰冷,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略显无情的冷静。

这即是掌天界众神众仙的生死元寿、凡尘历劫的那位大司命——元信女君。

少司命梓良便位居其下,执掌着天界众神众仙祸福、吉禄、情缘、子嗣、灾祥。

而人界、仙域的众生如若修行得道,飞升至天界后,福祸缘才会归到少司命的福禄簿中陈情核算。

天界仍在欲界之中,天族众神在某些特殊时期仍需轮回,凡是神仙皆有命劫,下凡历劫或是犯错被贬,其命理安排也是记录在大司命的宿命簿中,当然,在凡尘中每一世托生的命格仍需冥界阴司府执掌,只是冥府会根据元信女君的宿命簿来规划安排仙神尊者的凡胎生死。

传闻中,天书神佛福禄寿,然事实上,大司命和少司命的两本命簿合在一起才是完整的天书。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元信会将自己这半部也交由梓良打理,而梓良经手的载录,她也很少过问。

这也是为何无染携带那般稀世珍宝还能悄无声息地落户人界、甚至命格还被特殊关照的原因。

……

却说此时,殿阁一侧的角落,亭立的宫灯后,忽然传来异动,伴着一抹似曾相识的气息。

大司命缓缓收回观测的视线,转而朝异动处探去,神色平静,古井无波。

“许久不见,”宫灯的阴影暗处,响起一道低沉浑厚的问候,“上神依旧未断观星之好。”

元信霜眉微蹙,眸底闪过深意,“你不该来的,璆锵。”

那声音冷凝而威慑,警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若非不得已,我又岂会冒险。”

暗处的身影缓缓现身,身着碳墨劲装,头戴雀青抹额,短发及颈,微卷而茂密,正是琢玉谷的黑曜。

他那张持重沉稳的面容,此刻却沾染了几分无奈,“事出有因,望上神见谅。”长目深邃,迎着对方的视线,恭敬,却并不退让。

元信湛眸掠过一丝犹疑,沉吟片刻,随即拂袖甩出道屏障,方才开口询道:“何事?”

“璆锵此行,是为探寻一位在人界渡劫的尊者……”黑曜顿了顿,目含隐忧,“这或与昔日之事有关。”

元信闻言,眸色一沉,面纱亦掩不住那渐涌的凛意……

?

第131章 回谷

收到淮娘的传音时,十三正趴在柳梢上打盹儿,不远处是对着‘编故事’的须眉和寅初,云里雾里打着哑谜暗语,别说狐狸听困了,便是湖里的鱼都肃静了许多,咬饵都提不起精神。

十三半梦半醒之际,身上的槐花翎震颤了几下,紧接着耳畔传来淮娘的唤声,着她尽快回琢玉谷一趟。狐狸自然有些担忧,不知谷中出了何事,待传讯回去时,也未能得到确切的回答,只说叫她回谷再议。

无法,十三只得暂时离开。但好在眼下寅初的生活很是平稳安定,她也不必过度操心,与他道别后,便捻动槐花翎返回了灵界。

刚进谷,她就发觉了一丝异样——琢玉谷的结界被加固了,仿佛完全独立的界域,明明存寄于灵界内,此番过后,像是剥离了主体,隐匿在边界的虚无中。

十三不明所以,同守谷的一石打了个招呼,又在三从的门前等了半晌也未见到本尊,想来是还在与自己置气,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也没再多耽搁,转身去了木君宫。

她离开后,精雕玉琢的阁门悄声开启,浣纱广袖的青年方才露面,清隽的面容挂着寒絮,盯着狐狸离去的方向,除了幽怨,还有涓涓的失落。

……

木君宫的内殿,比之以往的缥缈沉静,不知为何多了一丝萧条的气息。

雕花长窗前,光影缭绕,烟云袅袅,谷主淮娘倚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

直到看见那张白面苍颜,似被吞噬了容华,周身的炁泽单薄得仿若纸糊,吹一口气就能散掉的程度,十三忽然意识到包裹着琢玉谷的防御结界是以何为源了。

“阿娘…”

杂毛狐狸低声唤着,轻手轻脚地跳上锦榻,伏在淮娘身侧,用头轻轻蹭着对方。

久违的亲昵。

淮娘缓缓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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