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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巷子尚未做醒,除了鸟鸣蝉叫,一切都静谧得慵懒。

街道两边的店铺还在闭门歇业中,只有巷口的馄饨张忙活得满头大汗,他身侧灶上的两口大锅熬煮着不同汤底,咕嘟咕嘟翻着乳白水花,鲜香的味道随着热气蒸腾,飘散数里,馄饨张一边搅动汤汁,一边在准备好的几个空碗中,提前放入搓碎的虾皮和腌好的干菜,并着些葱末香菜等配料,以备来客的需求。

不远处拐角巷子里走出一位挑着货担的老汉,许是常年在日头下劳作的原因,肌肤看起来黝黑粗糙,身上的麻布衣裳虽浆洗得陈旧发灰,却也整洁。

老汉的面容有些憔悴,眉间的川纹是整张脸上最显眼的沟壑,他不紧不慢地走至馄饨摊前,随意寻了张木桌坐下,熟络开口:“老三样儿。”

馄饨张侧身探头,瞅了眼,见是熟人,热情应和道:“这就来。”随手麻利地将混沌下了汤锅。

不一会儿,馄饨张端着加了紫菜香葱的小馄饨,一瘸一拐地给老汉送了来,“老三样儿来喽——,李伯今日这般早就上山?那笋芽芽还不曾冒尖儿哩。”

李老汉叹气:“哪里是赶早,昨夜没睡安稳罢了。”

馄饨张见他面色惆怅,先是怔了怔,随即想到什么,换上一脸同情:“可是因那征兵告示?”

李老汉再次深叹了口气,面前的馄饨汤被清晨初寒裹着层雾气,携着汤汁的鲜香窜入口鼻,却勾不出他半点食欲,眉间的川纹挤得越发紧,“那檄文写得再金戈铁马、气壮山河又如何,总归是强制抽丁,老汉我这条命不值钱,可我儿小春…如今便也要步他兄长后尘了。”湿意布上他浑浊的双眼,神情说不出的绝望。

馄饨张跟着低头叹气,他是知晓这老李头遭遇的,婆娘去得早,留下他和两个儿子,为了攒钱给儿子讨媳妇,自己也就没再续弦。

前几年,新帝刚登基不久,西北的外贼便坐不住了,举兵入侵,边关告急,那波征兵将李老汉刚刚新婚三日的大儿子抽了去。

然而,沙场征战,刀剑无眼,从此天人两隔,家中只留下入门的新妇娘,照顾年迈的公爹和幼弟。

李老汉为人实诚厚道,自觉对不住这儿媳,便将朝廷发下来的抚恤饷银全给了她,想让她寻个好人家改嫁。

南楚民风开化,女子改嫁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就是夫妻不和,妻休夫也是有的。

要说那新妇小娘子也是讲情义的,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也不走,偏留下来照顾公爹和幼弟。

可惜了,这般好的娘子,唉!

一家人好不容易将将淡却失亲的痛楚,可这催命告示再次袭来,一户一丁。

要说命不好呢,李老汉的幼子小春,刚年满十二,正过了那最低年龄要求。

这种事,当真没法安慰,若责今圣不仁,那是昧良心,征兵虽说是强制的,但好歹军饷给得非常丰厚了,每一个入伍的兵卒,每月军饷四百文,若是表现优异或者立下功勋,则可留在军中担任军官,饷银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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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丰厚又如何,终归是要命的差事。

此刻他方觉自己这瘸腿残废也不见得就是坏事,至少能苟活一场不是!

馄饨张心中唏嘘:“唉!猛骑铁蹄下多少儿郎染血丧命啊。”说着,抬眼间看到几个僧人路过,不由得感慨道,“你说佛祖能免徭役赋税,怎就不能止戈兴仁呢?”

话刚出口,他突然神色一转,带着几分惊喜,转头跟李老汉说道:“诶李伯,某突然想到个法子,或许能让小春躲一躲这抽丁。”

李老汉瞬间提起了精神,赶忙追问:“啥法子?快说说。”

馄饨张:“你何不将小春送到寺中?非是让他真的出家做和尚,而是做个白徒弟子,即便同样是被当奴隶似的使唤,可好歹也能保住命不是?熬几年,等战事平定了,再还俗回家,也不耽误成亲。”

李老汉一听,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又熄灭了,摇头叹着:“小老儿我如何没想过,可自打僧录司颁布了限纳令,建业城的各个寺院响应得紧,早便不收新弟子了。”

馄饨张摆摆手:“嗐,此事某哪能不晓得?非是咱建业城的寺院,”他凑近李老汉,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某说的是玉峰寺。”

“啥?罗城那个?”李老汉狐疑,“当真可行?”

馄饨张:“跟某这馄饨一般行!”他也不卖关子,索性一股脑地将知道的告知李老汉,“某有个同乡,一直在瑶县做小买卖,前些日子出门进货,顺道来这儿坐了坐,某听他说,那玉峰寺私下里在瑶县建了个庄园,说是将县里的村子都划归在庄园名下了,还从村民中择了好些个年轻的白徒养女收入寺中,那规模,啧啧,已经不是咱这天子寺能比得了。”

李老汉一时半会儿转不过弯,仍不敢相信,“还有这事?怎得只这玉峰寺搞特殊?僧录司岂会放任不管?”

馄饨张撇撇嘴,“有那位亲王贵僧在,奉先寺也插不上手,咱们那位国师,地位早不比从前喽!”

李老汉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又面露苦恼,“可庄子收人,也得是从附近的村子选吧,咱小春如何能进得去?”

馄饨张摆手解释:“某听说,也有外地人听到消息后跑去自荐的,似乎没有特别的限制,主要就是年轻的,面相好的,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天天跟佛祖面前打晃儿,总不能太寒碜了,那酌水献花的可不个个都是金童玉女么。”

这消息让李老汉听得很是动容:“那成,别的不说,小春长相是没得挑的,从小就俊,这些年,他嫂嫂又将他娇养着,连个斧钺都提不动的娃。唉,若是能去寺院庄

子,就算当个奴仆伺候着师傅们,也好过上战场送死。”

馄饨张拍胸脯,“某觉得能行,这样,李伯,你现下就回去给小春收拾行李,某让街角那小秀才代笔写封信,给小春拿着,去找某那同乡,他自会尽心尽力帮衬着。”

李老汉甚是激动,握着馄饨张的手直发抖,开口一片哽咽哭腔:“他张大哥,老汉替小春谢谢你了,你就是他恩人啊,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

李老汉说着险些当街跪下答谢,馄饨张被这举动惊得涨红了面,赶紧手忙脚乱地扶起老汉,局促道:“哎呀李伯,你这是干啥,折煞某了,还是快回去安顿好小春的事儿要紧,咱们都老街坊了,谢不谢的往后再说。”

……

……

仍旧是,那片望不到边界的浓雾密林。

十三感觉她正在焦急地奔走着,然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

是谁……

在何处……

竟全都忘了……

冥冥中像是在寻找什么,毫无方向,漫无目的……

悲鸣狐泣再次响彻林间,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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