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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受之色。
落座于悟凡与悟净身后的诸僧,由左到右依次为寺院监察任维纳一职的金刚殿殿主清虚,天王殿殿主清空,药王殿殿主清竹,以及坐在靠近门口的藏经阁阁主悟明。
悟净思忖了片刻,抬手施礼,方才温和开口:“我等,自是认同寺主的提议。奉先寺不同于其他庙宇,虽为佛门净土,可毕竟是天子寺,总要顾及世俗之礼,令圣子提早适应,也是好的。不过嘛,”悟净慈爱地看了眼乖顺的未了,眼中笑意更甚,“圣子尚且年幼,也不必急于一时,慢慢观摩即可,我们这些个老家伙还中用呢。要我说,不如先来达摩院待上一段时间,好生练练身子骨,老衲保证他能像休武一样壮实,这往后也不怕外出时再遭遇什么不讲理的蛮人。”
前半段话讲得规规矩矩,后半段偏拐了个方向,引来众人惊讶不满的注视,除了被提到的休武摸了摸光头,甚至深以为然地点头,表示赞同。
休武:嗯,让圣子强身健体,的确好事。
休言见状,吐槽的话堵在心口,隐晦且凶狠地白了身边人一眼。
未了在听到‘练练身子骨’的时候,羽睫几不可察地颤了颤,默默将头埋得更深,似乎想要再降低些存在感。
清虚倒是最先坐不住的那个,直接劝阻:“悟净师伯,您这、让圣子去达摩院,这...万万不可的。”
众僧也纷纷小声附议着。
清竹一本正经地接上,“师伯,虽说圣子底子不错,却也受不得达摩院的功法路数,您就别惦记着了。”圣子的天赋,修习医术倒是很合适,找时间需得跟寺主提提。
悟净对众人的反应不甚在意,仍是一副笑嘻嘻。
一直沉默冷肃的悟凡压下嘴角,微微侧身,抬手朝元慧规矩一礼,开口声如其人,凌然低沉。
“寺主,贫僧认为圣子确实应当开始学习院中管事,”说着他停顿了瞬,淡淡地看了眼沉默规矩的未了,面色柔和了些,“只不过,近些年来,您有意让奉先寺降低在朝中的存在感,而如今圣上龙体欠安,当年之事...虽未曾节外生枝,但恐生异数,此时圣子若大张旗鼓地接下管事,不免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那您这些年的耗心之举怕是白费了。”
话落,清虚、清竹等人面面相觑,而未了三人更是不明所以,想来悟凡口中未言之事并非在场所有人都知晓。
然而不知晓的,似乎也认为自己便不该知晓,竟无人开口追问。
戒事堂一时间陷入短暂的沉寂。
少顷,悟凡抬头,直视元慧,提议道:“不若先让圣子观摩各院各殿的日常运转,至于几个庄子的事,慢慢学习即可。”
元慧闻言,陷入沉思,目前寺中的情况属实复杂了些,此举确有些急切,悟凡所提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随后,老寺主又将视线投向坐于末端的悟明,只见那人此时正单腿支地侧卧着,右肘抵在蒲团上,手掌撑着头,昏昏欲睡。
元慧对此似乎习以为常,并不在意,而是径直问道:“悟明师兄,此事,你有何见解?”
悟明听到呼唤,怔忪间险些将头落空着地,他歪歪扭扭地起身坐正,伸手摸向身前供桌上的清茶,一饮即下,这才懒洋洋开口:“这些事嘛,该知晓、该知晓。”
一盏未解渴,随即伸手顺来了清竹的茶杯,也不理会对方欲言又止,又是豪饮一番,末了咂咂嘴,似是还未解渴般,睡眼惺忪地朝远处的未了扬了扬下巴,冒出句毫无干系的话。
“我瞧着圣子带回来的那狐儿不错,改日来我藏经阁坐坐。”
未了闻言有些诧异,下意识地看了眼元慧,见他微微点头默许,才转身朝悟明施礼回道:“那便多有叨扰了,师伯。”
小圣子与这位...额...神秘的师伯并不十分亲近,甚至算不上多熟悉,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悟明对自己的态度很是......唔,只能用‘特别’这个词来形容。
悟明对他,似乎事事留心,又似乎常常有意与他保持距离,甚至在他寻上前时,对方会表现出避讳,这让未了十分莫名,所以方才悟明的邀约,令他深感意外。
众人似是早已习惯了悟明这跳脱不羁的性子,并未觉出异样。
元慧捻着白檀佛串,思忖片刻,终是开口叹道:“那便如此吧,按悟凡所说,先行观摩学习。”
未了颔首应下,“是。” 他知道,如此即是纵着他了。
……
须知未了自小便以圣子身份生活在寺中,这各殿如何运行处事他又怎会不了解,说观摩学习,也只不过是面上托辞。
实则元慧是想让他了解奉先寺当下的危机暗藏,毕竟身处朝堂的佛门净土,又岂会真的是净土?
借东风一丘半壑,便需担得住变幻莫测,说到底,江山有姓,而佛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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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了接管寺院的事暂且就这么定下了,先从观摩开始入手,也算是独一份纵容宠爱了。
只不过,被一众老少和尚捧在手心里疼爱
的小圣子,终究还是要走下莲台,独自面对泥沼的侵蚀。
......
诸人稍整片刻,饮过茶水,进入了这次议事的又一重点。
元慧敛了心神,挥手示意清虚,“你且将行蕴庄一事说与众人。”
清虚应下吩咐,娓娓道出他与休武此次巡庄所遇之事。
要说有多惊世骇俗,倒也不好断言,毕竟,这事放于其他寺院里头,当真算不得最出格的那类。
具体还得从根源上浅析一番。
且说当年武烈帝也并非半点没听元谦的话,只是过于自信了。
帝王能否持盈而保泰,端看个人的智慧,已有权势而不知隐遁退让,最后终归是不能长保而自取毁灭。
武烈帝似乎在‘守’的学问上,差了些认知。他以为,既然担心出问题,那便定制度、搞监管,也同官阶体系一般运转就妥了。
因此,他除了尊奉先寺为天子寺,还建立了僧录司制度,令奉先寺为主导,组建管理体系。
僧录司就像是另一个朝堂,统管着南楚境内所有寺院僧侣团体,制定佛门相关法令制度、纲纪戒律,并且事务只对皇帝负责,朝廷其他势力组织均无权过问。
这本是有利于佛门事务管理、有益佛教成独立的制度体系,且不会被其他势力干涉,奈何世间万事万物都避免不了负阴抱阳的存在。
寺院势力的强盛,自然会被人所忌惮,甚至利用。
当它沾染了世俗、进到这场权力游戏的中心时,还想出淤泥而不染、独善其身,便半点都不由己了。
尤其在门阀士族、皇亲国戚纷纷向往“皈依佛门”之时,这净土便生了质变,又岂能任奉先寺‘专权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