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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悬崖边。
一阵罡烈阴煞袭来,杂毛狐狸重伤落地。
当狼獾腥臭的獠牙咬向狐颈时,她忍不住嫌弃——你们狼獾怎么不讲卫生,咬咬芭草吃吃木樨不好吗?对天赐的口粮连最起码的感恩与尊重也没有!
不道德!
命悬一线胡思乱想间,崖底突生波澜,山体震颤,四周的灵炁翻涌潮卷,一股莫名牵引袭向闭眼等死的狐狸,将其扯进望不穿的深渊。
……
留给十三幺清醒的时间并不长,意识中,大约就指甲盖大小的瞬息片刻吧。
只这瞬息片刻,也足够让她将肠腹悔青……
——就是说这弯儿是非遛不可吗?
在谷中不过区区两百来载,日子太过滋润,以至于叫她忘了外面的凶险多舛。
再多纠结也挡不住来自未知力量的撕扯,那短暂的‘瞬息片刻’像风中残烛,被无情捻灭,十三幺的意识,如同被黑暗吞噬,彻底坠入了未知的界域……
……
人界——
建业城外,太初山北。
天空的颜色变化得如此突兀,从明媚的艳阳到阴云密布,仿佛也只是在瞬息之间。狂风骤起,乌青色的浓云如同倒置的山峦,从九重天压坠而下。雷声滚滚,如同巨龙的咆哮,击打着夔牛鼓,闷鸣阵阵。太初山四周,仿佛被划破苍穹的莫名力量不由分说地拽进了异界。
嘈杂声若隐若现。
透过浑浊的尘障,隐约瞧见一行数名番僧打扮的人,被风搅得七扭八歪,险些仰翻滚地,仓皇中就近抓抱住树干藤木,试图稳住身形。
其中,唯一一个身着中原僧服的和尚,因着身材矮小,被这阵邪风直接掀进了山麓旁的灌木丛。为免再次被吹飞,他不顾荆条上
横生的尖刺,一把薅住,满手血痕,疼得他龇牙咧嘴。
“嗬嗬、呼——”他喘着粗气,趁着风的间隙,急忙开口,“诸、诸位上师佛爷,真的不能再往山里去了。这太初山北面,阴瘴之气极重!且传闻有凶兽妖邪出没,都城地界无人不晓。寻常时候尚且不好踏入,何况眼下这诡怪天象。”
气喘如牛,一句话不算支离破碎,但声音是破锣般,连拐弯带劈叉的。
一众番僧未做回应,但彼此间面面相觑,叽里咕噜,似在商榷。
和尚听不懂他们的密语,也看不见他们的眼神。但随着下一阵狂风的逼近,他不得不再次催促:“佛爷们,听小僧一言。这种天气,耳目全遮,进到这太初山怕是要丢命的。那两个毛头小儿又怎会有胆量去送死?许是指路的老乡看走了眼,辨错方向也未可知。诸位不妨暂且避避风,待小僧再去寻人问个清楚明白,可行?”
番僧们的犹豫只持续了片刻,然后达成了一致,左右相携,狼狈地往下山的方向走去。毕竟,这古怪的天象,再耽搁片刻,恐怕真的会让怒吼的风魔将他们撕碎。
……
仿佛异界开启、吞天食地的诡谲天象持续了两三个时辰后,摸不准究竟是哪个的瞬间,天刷地收缴了咆哮怒吼,一切归于平静,云停雾散,山林静谧。
……
傍晚,微弱的晚阳穿过浓厚的云层,漫不经心地照进密林,参天植被愈发朦胧幽森。林莽的绿,浓郁得似混进了墨汁,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此时,曲径幽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是走动间衣摆摩擦剐蹭到了草木枝干。少顷,两道身影自半人高的横生灌木中穿出,一矮一高,一前一后。
七八岁的稚童,十二三的少年,皆是僧弥打扮。
前面走着的小和尚,像是佛祖跟前手持灯烛的童子,粉雕玉琢,灵气怡然。尽管刚从荆棘山麓翻爬而出,一身茶白色僧袍带着泥泞尘土,但步伐依然平稳,神色无半点慌乱,唯有圆润饱满的小秃瓢上覆着一层薄汗,白嫩嫩的脸蛋映着初桃般的红晕。
跟在他几步后的少年,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仿佛刚刚摆脱了羊入虎口的险境,眼底的余悸还未散去。
休言双手紧紧抓着背篓的肩带,迈着两条不算短却细竹竿儿似的腿,不知是吓得还是累得,几步路走得颤悠不已。背篓里装着的,是二人不多的行李。一半是此次法会讲经用的经书,会谈的手札,余下的便是几件换洗的僧袍,和最后的口粮——一个又冷又硬但聊胜于无的糙馒头。
他抬眼瞧着走在前面的瘦小背影,几番欲言又止,一脸委屈。约莫又行了半里地,但见对方的步伐不仅没有懈怠,反而愈发坚定。
休言眼瞅着与小祖宗的距离越拉越远,许是实在受不住了,不得不开口叫停。
“圣、圣子,歇歇吧,弟子实在是、迈不开腿了。”声音轻颤,还带了些许哭腔。
未了闻言顿住脚步,回头便见休言红着眼捶着自己的两根麻秆儿,接着抬头望了眼天色,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赶了许久的路了,不觉地摸着小光头,心怀愧疚:“莫哭,歇歇便是了。”
这波澜不惊绕着仙气的童音刚落下,休言的哀怨愁容立马一扫而净,积极地引着未了走向一旁的黄金榕前。
未了并未多言,顺了他的意,规规矩矩捋好僧衣,结跏趺坐在空地上。文雅与老成同现于稚童身上,倒多了几分憨然乖顺。
休言胡乱地扫开硌人的石子和枯枝,一屁股瘫坐而下,靠着粗壮的树干长出一口气,缓了片刻,才起身将背篓卸下,抱到胸前,翻出油纸包着的余粮,和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囊。他将水囊递给未了,看着对方饮下,随后递上冷得发硬的馒头。
“圣子,吃些吧,垫垫肚子,看样子今夜是赶不及进城了,咱们的干粮就剩下这些了,明儿个一早弟子去拾些野果,只要别再出什么岔子,应当能挨到回寺。”
未了看看不够手心大的冷馒头,摇摇头,再次抿了口冰凉得可浸透脾胃的山泉水,回道:“我不饿,你吃吧。”
囊中的水还是晨起时灌入的,就着初夏傍晚的风,着实寒凉了些,再看看冷馒头,原本不大的胃口也冻住了。
休言见未了如此,也没再开口劝食。他啃着冷馒头,就着拔牙的泉水,并未露出挑剔之色。只是边吃边紧张地四处探望,寂静的山林让他多了几分心安,“唔呼,还好还好,没追上来,果然被圣子猜中了,他们不敢入山的…明日只要进了都城,任那些番僧流氓,也伤不得咱们!”
都城建业,可无人不知晓奉先寺的圣子,还会任外人欺负了不成?!
话说这奉先寺是何来头?在这崇佛尊道的南楚境内,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天子寺,每任寺主都是圣子出身。
而眼前被称作圣子的小和尚又是何来头?传闻言,皆是天界梵境的佛子灵童转世,生来便身负天命,善推演观测福祸运泽,降世皆为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