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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来临时。
陆承誉站起身正准备离开,
却看见几米开外立着的人。
他的身影模糊虚幻,快要隐在一片深蓝里,直到越来越近,才得以看清那霜雪。不过,此前严严实实的霜雪,此刻有微微皲裂、洒落的趋势。
“你来做什么。”林隅眠平静地问。
陆承誉似是做错事一般,怔怔看了他一会。
一时间却不知怎么开口,嘴唇嗫嚅片刻,只好低垂眉眼,准备接受来自林隅眠的任何讽刺或否定。
林隅眠眼眶却蓦然发酸。
他读不懂陆承誉,
明明将自己仅作为某种alpha群体间博弈较劲、彰显胜利的标签。
又何必在这里假情假意。
还是在自己的父母面前如此作秀,真不怕扰了二位清净。
他恨恨地想着,盯着alpha。
可陆承誉看起来像是在这里坐了很久。脸都冻得青白,也像是真情实意的难过,眼角都难得有些残留的纟工。
是他从未见过的,带着些脆弱的陆承誉。
预想中的暴雨如注并未倾盆,陆承誉不解地抬眸,却是——
林隅眠眸色湿润,神色复杂地凝视着他。
眼见水雾凝结即将落下
,
陆承誉两步向前,不由分说地紧紧将林隅眠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则扶住omega的后脑。
他侧过脸,用力吻吸着林隅眠早被寒风浸透过的、泛着冰凉的发丝。
“别哭。”陆承誉一遍遍含口勿着他的发,哑着声说。
林隅眠的泪,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葬礼全程,他始终平静无波,早以为心不会再为什么起伏。可还是因陆承誉的所作所为,拥抱或亲吻,而恢复跳动。
被自己存放于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悲伤,这才正常地、顺利地释放出来。
“我恨你。”
林隅眠下半张脸被陆承誉宽厚的肩窝覆盖,声音闷闷的。
“恨吧。”
“怎样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陆承誉抱他更紧了些,仿佛要透过厚重的衣物将二人心跳合为一体。
心跳永远不会撒谎。
“知道身份后,依旧装不知情继续接近你,是我做错了。应该早点坦白的,可又害怕你和我划分界限。”
“我舍不得放下……害怕什么都没了。”
“不仅喜欢林隅眠,更喜欢着李雨。”
“对不起。”
林隅眠耳边发丝一阵潮湿,感受出抱住自己的手颤颤巍巍。他有些恍惚地意识到——
陆承誉竟然,哭了。
那句“将和陆承荣订婚。”终究没有说出口。
直到这般境地,林隅眠都不曾想过将“分手”两个字,潦草作为二人结局的定音。
没有询问与铺垫,
记忆中熟悉的吻落下。
他与陆承誉,在秦若澜与林海原面前,于这黑沉沉的寒夜里,
仿佛进行婚礼一般,尽情拥吻、交换真心。
夜风带走了温度,吻是冰凉的。二人肆意倾淌的热泪,却掺入其中。
…
陆承誉从思绪中回过神,抬手看了看表。与父亲约定在书房见面,已到时间,迟迟未见人。
习惯了。
永远忙碌,关键时刻联系不上的陆鸣霄。
又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发型一丝不苟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才推门而入。
他看了沙发上的陆承誉一眼,走至书桌放下手中文件,解开领带后才开口,
“什么事?”
陆承誉走至书桌前,与靠在办公椅上沉着打量着他的父亲对视。
“爸。你应该清楚。”
“知道一点。”陆鸣霄端起茶杯喝了口,“要和你大哥抢人?”
“不止这些。”陆承誉微微俯身,极为尊敬,像是俯首称臣。
办公椅上的人并未立即给出答复,而是微眯着眼,仿佛在考核他是不是一时兴起。
与陆承誉对视半晌后,终于才低低地笑出声,带着如愿的、欣赏的口吻说,
“我没有看错你。”
这么多年,被谢氏强压下去的天赋与傲气,和假装无欲无求的心态,终于在碰到想要的东西,露出锋利獠牙。
他比陆承荣更适合这条路。
承荣才是那个无欲无求的人。
为了可笑的所谓感情,放弃一切前程,甚至是生命。后被现实强迫着去争夺、时刻准备崩塌带着所有人覆灭的隐形炸弹,本就不适合。
陆鸣霄要的,是出自本心、受本心支配的继承人,这样才——
永远不会背叛强权,
永远臣服于权力。
他给陆承誉指了条捷径,也设定了目标。后来者居上,本就要更加突出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高二上学期即将结束时,陆承誉报名参与了由外交部下设新闻媒体部门组织的提前志愿批。
要求高二下至高三下学期中途,前往北方前线战场实践。与正式工作人员一样不畏生死,在幸运地度过每一天后,提供最迅速、准确的新闻稿或采访稿。
不幸运,战火纷飞可能尸骨无存,连立碑都无骨灰下葬。由于时常失联,聚少离多,可能再一次听到子女的消息已经是噩耗。
每年选拔去的学生,只有三分之二生还。触目惊心的数据,让预备校极大多数家长根本不会考虑此志愿。
但也因为这样的铤而走险,报考该志愿批的预备校学生,只要活着回来,无一例外直接进入外交学院储备班深造,并在大一期间就拥有进入外交部门实习的机会。
一路绿灯长明,最次也能成为理事会副外交部部长。
卸任没多久的,唯一一位在陆家形成几乎世袭制的势力下,依旧稳坐理事会外长之位六年的前理事会外长,便是如此渠道晋升。
前线实践的履历,让他在六年前与陆鸣霄激烈的角逐中,最终胜出。
陆承誉瞒着所有人收拾好了一切,借口是出国留学。
他在出发的前一晚,去了一趟鸾山。
林隅眠内里身着单薄的月白色睡衣,只披了件毛呢外衫,穿过宽广的喷泉池及花园,走至大门前。
随着雕金栅栏门缓缓打开,林隅眠挥挥手,四下明里暗里的所有视线顷刻消失不见。
山顶的风猛烈,吹得二人发丝时不时拂过眼帘,林隅眠白色外衫飘荡延伸,被包裹的清瘦身躯仿佛下一秒会随风而去。
画面恰如那次午后的回眸。
那时陆承誉问的是,“明天还会来吗?”
只是,等待者的角色已发生改变。
陆承誉此刻想问,“会等我吗?”
数月不见,陆承誉让林隅眠感到一丝陌生。
利落的短碎发已经变为三七短侧分,长了点的发丝替他掩饰了些张扬与稚嫩,取而代之的是克制从容和初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