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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不管他跟谁走得近、和谁做朋友谢英岚都不甚在意,他也就没什么兴趣跟他打太极了。
再舒服的姿势两个小时下来唐宜青也腰酸背痛。他无法动弹,又不能睡觉,觉得很闷,时不时跟谢英岚说一两句话,大多时候是盯着阴暗的窗外放空。
“雨好大呀。”唐宜青喃喃自语。
谢英岚循声望去,只见大雨瓢泼,落地窗外的景色能见度极低,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雾蒙蒙的灰霾里,给人一种黑夜提前到访的感觉。
中途休息了会儿,唐宜青起来活动筋骨,肩颈酸胀得他龇牙咧嘴,不由得想起画室里那些上了年纪的写生模特,一天下来累得够呛,赚的那几百块还不够他吃顿饭呢。
他知道自己有一点何不食肉糜,但难道用障眼法就能屏蔽掉残酷的现实吗?你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下来就要吃很多很多的苦,物质上的,精神上的,而好人吃的苦又通常是最多的。
认清了这一点之后,唐宜青不怕做一个思想邪恶的坏东西。
天像被捅破了一个大窟窿,一盆盆的水接连不断地往下倾倒,颇有点要水漫海云市的末日感。
唐宜青在谢英岚家吃了晚饭。照例是谢英岚开的火,挺有油烟味的丰盛的一餐,香喷喷的大米饭和热腾腾的清炖萝卜排骨汤,驱散了夏日大雨特有的潮湿与阴凉。
唐宜青未料到短短时日谢英岚的厨艺突飞猛进,连汤都会炖了,调侃了几句却没有要喝的意思,连米饭也不动,只跟那盆没什么油水的青菜较劲。
谢英岚说他,“你是兔子吗,只吃草?”
唐宜青嚼着青菜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嘀咕,“我晚上不吃那么多,容易发胖。”
“你要我一个人吃完这一桌吗,我在你眼里是个饭桶吗?”谢英岚非常不能苟同他这种以伤害自己为代价保持体型的行为,用公筷往他的米碗里夹了颗油炸虾丸,“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你比小孩子还要挑食啊。”
激将法对唐宜青是很有用的,他反驳道:“我又不是挑食……”
其实他早馋得不行了,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克制着自己,被谢英岚这么一讲,赌气似的咕噜把丸子塞到嘴里,虾肉的鲜美和油脂的芬芳顿时在口腔里绽放。
在谢英岚的坚持下,唐宜青一再破戒,肉也吃了,汤也喝了,一碗米饭全进了肚子,撑得他很没有风度地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呃…”
唐宜青赶紧拿手捂住嘴巴,尴尬地看了谢英岚一眼。
人体的正常反应,谢英岚没必要笑话他,但看多了唐宜青矜持做作的日常,这份突如其来的真实就显得很憨态可掬了。
唐宜青瞥见谢英岚垂眸一笑的神态,感觉谢英岚比刚开始认识时要很不一样,就好像一个垂死之人一点点的在他面前活了过来,不再那么冷冷清清、落落穆穆。
眼下坐在这极具烟火气的食桌前,跟他说些家常的玩笑话,周身都缭绕着一种很平易近人的气息。是什么让谢英岚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呢?
一声震耳的响雷吓了唐宜青一跳。
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呢?横竖还不能回家,唐宜青干脆用客厅的投影仪找了部电影打发时间。
地面铺了厚厚的柔软的毯子,唐宜青抱膝坐在上面,两条胳膊环住小腿,下巴架在膝盖上。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色调柔和的电影使得他很放松,就像待在自己温暖的巢。
谢英岚把碗筷放进洗碗池后也跟着过来,盘腿坐在他的身边,隔着一米的不远不近的距离。
原先沉浸在电影剧情里的唐宜青忽然就有那么一点不自在了,把自己的小半张脸都藏在膝盖后面,只露出一对乌黑的眼睛。
这是一部斩获81届奥斯卡金像奖的佳作,以不同的视角讲诉了纳粹战犯的故事。十五岁的少年爱上三十六岁的中年女人,少量情色而不下流的裸露戏份让唐宜青有些后悔无意中选取了这样一部片子。
倘若是平时独处,他可能会平心静气地去剖析镜头所要传达的意思,然而因为有过年少在放映室的恐怖经历,当身边坐了一个会呼吸的谢英岚,他紧张万分,却只能硬着头皮假装若无其事地熬过去。
谢英岚把客厅的光线调暗了。唐宜青屏住了呼吸。
他听见谢英岚轻轻的吐词低缓的声调和主角深情的沉吟与舒柔的背景音乐交叠在一起。
“i′m not frightened.
I′m not frightened of anything.
The more i suffer,the more i love.
Danger will only increase my love.
It will sharpen it,it will give it spice.
I′ll be the only angel you need.
You will leave life even more beautiful than you entered it.
Heaven will take you back and look at you and say,
Only one thing can make a soul complete,and that thing is love.”
电影旁白改编自席勒的《阴谋与爱情》,书中的主人公打破门第世俗的枷锁与偏见追求真爱,最终却被罪恶的诡计双双被夺去了年轻的生命。殉情向来是古老爱情故事里的浪漫桥段,但一个人为了爱而对爱人痛下杀手,这未免太过于悲剧了。
难道除了死路一条没有其余的反叛方式吗?可是用死亡来报复不是另一种认输吗?
唐宜青陷入了沉思。
谢英岚低声说:“雨停了。”
电影也将播放到尾声,唐宜青没有对影片的内容作出任何评判,因为无论站到谁的视角似乎都情有可原。毕竟现实不是非黑即白,非此即彼,全无调和之地。他只是还不太能够理解所谓的爱情真的有那么强大的令人欲罢不能的威力吗?
唐宜青想,谁都没有办法叫他成为爱情的奴隶。
他揉着发酸的腿,仰面对已经站起身的谢英岚道:“我要回家了。”
“留下来吧。”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唐宜青怔怔的样子,“什么?”
“时候不早了,看样子还要下雨。”谢英岚的影子罩在唐宜青身上,他背着光,眼底一片黑沉,不紧不慢地说,“家里有客卧,你将就一晚上吧。”
唐宜青理应要拒绝的,现在不过十点,算不上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