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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面馒头,你不吃我丢去喂狗了。

裴啊……

那是族里最跳脱、最鲜活的一只狐狸,是普遍意义上并不十分优秀,但却是同辈里最讨长辈和朋友们喜欢的家伙。

比起性格孤傲冷淡的秦,性格更加平易近人、爱玩爱闹,和秦一起被大家称呼为「黑白双子星」的裴,很多时候是比秦更受欢迎的存在。

大家都喜欢裴,族里谁弄到了新鲜食物和玩具,也都会邀请裴过去一起分享。这种时候裴通常不会拒绝,但有个条件,那就是必须要带着他天下第一好的亲亲幼驯染一起才行,不然免谈。

也是因为裴的关系,原本因为白子的特殊毛色与大家格格不入的秦,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顺利融入了赤狐们之间,彼此开玩笑的时候,偶尔也会有狐狸会调侃,说秦和裴是不是共用了第四条尾巴,不然怎么走到哪都形影不离的。

裴很好。

很好很好。

可……

就是这样一只很好很好的狐狸,在血色夜的那个晚上,为了掩护重伤的秦和幼崽们撤离,燃烬了体内最后一缕黑火,永远永远地倒在了那片血色炼狱里。

——赫赫有名的「黑白双子星」,在那一夜过后,只剩一只断尾的白子,还在蝇营狗苟,苟且偷生。

咕叽……

咕叽咕叽……

黏稠的咀嚼声在身前响起,打断了秦飘渺的思绪。

“……”恍恍惚惚回神,秦注视着面前整捧着自己的心脏贪婪啃食的幼驯染,目光缓慢流转,最终,落在了对方额头上那条不断蠕动的缝线上。

“……”

他张了张嘴,努力半晌,却再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你有没有过这种体验。

当腹部、或者胸口遭到开放性创伤之后,胸腹内部气压逐渐接近大气压,压差就会降低,而呼吸,也会随着时间推移而逐渐逐渐变得困难。

你开始感觉到憋闷、窒息。

你尝试说话,可是因为吸气困难,声带无法共振,所以无论你再怎么努力,除了让伤口撕裂更大之外,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

——秦现在就处在这样一个困境。

再见故人,他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他想问,当年一起许下成为最强的约定,现在还算数吗?

他想说,麦子熟了一茬又一茬,稻谷丰了一季又一季,现在的自己早已经学会制作馒头和面包,以后再也不需要对方拿辛苦捕捉的猎物,与农户交换馒头投喂自己了;

他想说,其实黑毛白毛都挺一般的,早知道当年就背着首领一起去染个绿毛了,往春天的田野里一趴,谁也不能抓他们回去念书听讲;

他想问,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被迫遭到无妄之灾,裴怨他吗?恨他吗?会不会后悔在一开始接近自己,后悔没能在第一时间就将自己这个异类白子驱逐出狐群……

秦想问的问题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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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裴额头上那道狰狞的缝线伤疤上时,一切没能问出口的问题,就只能遗憾宣布谢幕。

——对方不是裴。

眼前这个微笑着咀嚼自己心脏的故人,皮囊犹在,魂魄却早已回归彼岸,也许早已重新转生、体验全新的人生了。

那些不曾说出的话、没能问出口的问题,随着五十年前那一场滔天的黑火,随着心口碗口大小的空洞,至此,消弭在了命运的长河里……

再不复见。

耳边,不知是幻觉还是走马灯,秦依稀听见,某个爱喝茶的老头碎碎念着,什么“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天边,星辰无光,火云黯淡。

“……”

“……”

被剜出心脏的身躯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最后的最后,秦只来得及看一眼从废墟里骂骂咧咧爬出的祁,和面前咀嚼得满嘴满脸都是血污的裴,残破的身体,就如一道流星,自虚空之中划过一道弧线。

然后……

轰然陨落。

“秦!”

“首领——!!!”

“不!!!!!!!”

————————

山体的塌方还在继续。

失去四肢,浑身血液流失了至少百分之六十,此刻状态已经无限逼近死亡的瞎子,终于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艰难地爬出血池,蠕动着,一点一点来到了那滩乱石堆后。

乱石锋利。

一路上,只能挺动腰身艰难爬行的瞎子,胸腹不断被乱石棱角刮擦,最重的一处,一枚尖利的石片深深扎进了他的腹腔,随着他腰部的每一次摇摆,在腹腔中残忍地翻滚、切割。

腹腔内部是没有知觉的。

瞎子起先感觉到痛,随后就是汩汩流淌的温暖。

在然后……

他感觉自己的蠕动遭到了阻碍。

回头看时,他这才恍惚发觉,自己的腹部早已被割开一个偌大的创口,内脏拖出,和地上乱石勾勾缠缠搅在了一起,再也动不得分毫了。

他要死了。

这是一定的。

望着乱石堆后、那近在咫尺的一支亮银色物体,瞎子沉默半晌,咬紧牙关,拼尽最后一点力气,疯狂摇摆着身体。

轻微的拉扯感,伴随着刺鼻的血腥味。

在某一时刻,瞎子忽然感觉自己的腹部一凉,紧接着,是挣脱束缚后的莫名轻快感。

“……”

他意识到了什么。

没有回头,他咬着牙,拖着一行猩红刺目的血迹,艰难爬向那抹亮银色。

终于。

当这处地下石窟的摇晃再次抵达一个新的高度时,拖着令人不忍直视的残破躯干,瞎子挣扎着,用嘴,紧紧咬住了那支亮银色试管。

那是移液器。

——是临行之前,秦郑重交托给他的,盛满了秦提纯之后的纯正神血的移液器。

只要将它倒进血池里……

血肉模糊的一团烂肉在地上蠕动,两道血淋淋的轨迹逐渐重叠。

爬过乱石。

爬过一摊尚且温热的内脏。

即使是觉醒了异能力、生命力远比普通人顽强坚韧,瞎子也能感觉到,自己的时间,快要到了。

他眼前一片模糊,只有心头最后一个念头不断重复着告诉他——往前、往前,到血池里面去……

到血池里面去……

打开它……

然后自己的使命,就完成了……

……

空旷的地底有极好的传声性。

肾上腺素爆发出最后仅剩的一点力量。

在意识彻底丧失前,瞎子听见羽衣狐含着狂喜与痛苦的尖叫,听见山体垮塌的巨响,听见洞窟之上、那些曾经与他朝夕相伴的异管课同僚们悲愤绝望的怒吼……

地面上,发生了什么呢?

是战斗出现了不利局面吗?

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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