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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动作,崔宜萝等了几息,才听他轻轻开口道:“你颈间沾了墨。”

虽只有一点,甚至没有一个米粒大,却在雪白纤细的脖颈上格外的明显。

崔宜萝一怔,随后勾了勾唇:“我自己看不见,夫君可否帮我指一下?”

卧房内的光在深夜中现出几分柔和,男人眼底沉了沉,随后轻轻抬手,修长的指虚虚握拳,大拇指轻轻地按在了她的颈侧。

他深夜归来,身上带着凉意,手指也有几分冰凉,抚上她温热的肌肤时,崔宜萝不受控制地微颤了一下。

稍稍用了些力,那墨痕就消失了,黑墨化在了江昀谨指上。

崔宜萝淡淡笑道:“多谢夫君。”

“嗯。你先安寝吧,我去唤人抬水。”

崔宜萝看账看了一日,难免疲乏,自然不会拒绝,应下后便往拔步床走。

江昀谨眼神深了深,转身将竹帘掩好,去唤小厮抬水。

水声响过后,崔宜萝自然还不能入睡,即便她已困顿不堪,她敏锐地察觉到江昀谨在浴房前又停了一停,但很快就将灯烛熄了。

她忽而扬了扬唇角,眼中染上几丝兴味。她微侧过身子,如昨夜一般半背对着帐外。

身后掀帐而入的男人气息沉了沉,随后动作极轻地掀被躺下。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日崔宜萝起了个大早,不过江昀谨自然比她更早,用过膳后,依惯例她要去向江老夫人请安,但没想到今日在她去请安前,老夫人倒提前派人来了。

明姑面上笑意淡淡,眼中冷着,“少夫人,老夫人有请。”

崔宜萝立在院中,眼尾扫过下人正要搬回账房的账册,面色微沉。

她随着明姑踏入老夫人房中,就见老夫人正气定神闲地坐在上座上用着药,听到她进房的声响一点眼都未抬。

崔宜萝眼中冷下,面上还是与往常无异地行了个礼,“孙媳给祖母请安。”

“嗯,起来吧。”

老夫人随口应了声,又舀起一勺漆黑的药汁送入口中。

房中只余汤勺轻碰白玉碗的声音,漆黑的药汁逐渐见了底,莹白的玉碗底露了出来。江老夫人用锦帕按了按唇,方才开口。

“宜萝,待会带明姑一道回去吧,将账房的钥匙交给她。大房的账务日后便由明姑来打理,你刚嫁入江家不久,熟悉些再上手,毕竟慎之父母留下的东西也不少,你之前未打理过,仓促上手也有压力。”

崔宜萝心中冷笑,老夫人完全不给她接触的机会,又何谈熟悉些再上手?

明姑站在她身侧,微转过步子,已是准备走出房中。

却听崔宜萝带着几分强硬回道:“祖母,只是夫君已命人将账务交由我,这段日子也仍由刘管事打理,孙媳不过是从旁协助学习。祖母既然说日后要交由孙媳打理,那孙媳早些学着,也更快上手不是?”

她直接反驳,江老夫人面色立刻沉了下去。

“你眼下最重要的任务便是为江家开枝散叶,大房只有慎之一个,子嗣单薄,崔氏,做事还得分清孰轻孰重。”

崔宜萝面上笑意不变,正要再张唇,老夫人的严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且这事,慎之也是知道的。”

崔宜萝笑意一凝。

回到玉竹院后,崔宜萝语气淡淡地命荔兰找出了钥匙,明姑接过钥匙,眼中带着笑意开了口。

“少夫人也别难过。其实少夫人也明白,若不是大公子遵礼,少夫人恐也进不了江家。江家家大业大,祖祖辈辈传承下来,才有今日的风光,老夫人难免顾虑。老奴是看着大公子长大的,大公子自小就知事明理,以孝道为先,以江家为重,与老夫人自然是一条心的。当初要娶少夫人您时,大公子就应承下来,不会让少夫人碰账务。”

明姑的话看似宽慰她,实则却是直截了当地将事实揭穿,羞辱她。崔宜萝面色愈冷。

明姑仍笑着继续道:“大公子面冷心热,许是不好拒绝少夫人您,这才让少夫人误会了。”

说罢,明姑张唇还要继续。

“姑姑既拿了钥匙,便快些回去复命吧,莫让祖母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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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姑一愣,没想到崔宜萝会直接张口赶她,她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面色一下难看起来,随意行了个礼便离开了玉竹院。

明姑走后,荔兰陪着崔宜萝回寄雪斋。

“姑娘,他们怎能这样对您,不如您再同大公子说说,您若直说,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崔宜萝摇了摇头,看着石路两侧的绿竹忽而嗤笑了一声。

她居然会相信江昀谨。

他那么注重江家兴旺,自小便勤学苦读,入了朝后更是勤勉,他每夜在书房并非是有意躲她,他年年日日皆如此。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信任她,又怎么会愿意将江家交给她打理。

本来今日江昭月寻了她出府,但她因要看账册推了,骤然闲了下来,忽觉得日头格外长。

日落月升,已是深夜。

卧房内灯烛已完全熄了,只靠着走道上的烛火微有些光亮。

崔宜萝站在走道上,手中拿着烛剪,毫不犹豫地将灯烛熄了个干净。

卧房彻底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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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君子之道,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出自《礼记中庸》

表哥没有答应哈,有误会[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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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凤楼远

月色冷然下,刻满君子之言的紫檀照壁后绕出一身形颀长的男子,卧房中温煦暖融的微弱烛光照映在男人蕴着萧疏寒气的面上,驱散了几抹冷意,清寒漆黑的眼眸倒映着黄澄的烛光。

下一瞬,眼里的光倏地尽数暗下,仿佛星子坠落,整个庭院骤然只余清浅的月光。

江昀谨呼吸一滞,脚步顿在庭中未动,在石板上拉长的影子与连翘树影交叠,显出几分瑟然。

他等了片刻方才抬步,步子缓下,轻得几不可闻,轻轻推开了房门。

只见卧房内昏暗得难以视物,他凭着二十年来的熟悉记忆,缓步走到了竹帘前。

竹帘后一片漆黑,透过缝隙隐约可见锦帐散下拉紧,却难以窥见锦帐内的情形。

房内传来的极轻的呼吸声并不均匀,不是入睡之人会有的。

他似乎总能极轻易地分辨出她是否入睡。

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动,江昀谨抿了抿唇,眼帘垂下,似在沉思。

看账久致双眼酸涩,烛光幽微更易刺激双眼。

江昀谨目光定了定,最终还是没有掀开竹帘,放轻着步子走进浴房,浴房内的灯亦熄了,他没有点灯,就着月色沐浴。

熟悉的澡豆香若有若无地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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