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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方得知此事……”站飒难抑悲愤,淌下泪。
秋狄王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劝诱士卒振作?重整士气?谓之轻巧,说得好听,只怕是煽动众将对那女将军的怨怼不服罢?云葳将军他也曾交锋,虽为女流,于排兵布阵调兵遣将倒是颇有手段,一竿长枪舞得巧若银龙,有勇且知方。
自然,此等于己无利无益的揣摩,他并不打算点破,瀛营将卒失和,不正中他的意么?
一转眼,秋狄王已换上一副感同身受、悲不自胜的神情,他惺惺作态道:“女人能成什么气候?只该养在闺中暖帐学着取悦男人,云葳揣着一身花拳绣腿,便敢提溜上沙场对着一干男人指手画脚?本王瞧瀛君分明是未将尔等的性命与国家之兴亡放在眼里啊。”
他故作怜恤,嗟叹道:“……大瀛确已无人可用啊,此乃天欲亡瀛呀,岂是我等边陲小部小国欲与贵国为敌呢?”
许是座下的少年久违地撞见有人与他同仇敌忾,余下的话,已无需秋狄王徐徐旁推侧引,张飒兀自道:“塞外的部落小国不是向来以达拉为首么?秋狄王可知,此次伐瀛,达拉为何按兵不举?”
秋狄王已从此言中听出几分不同寻常,面上却是滴水不漏,“勇士不也说了?达拉既是各部小国之首,自然得坐镇王庭发宪布令,好比你们中原,兵将出外,而国君坐守朝纲。”
“达拉王果真如此搪塞大王?”张飒狠骂一声,齿间犹渗血丝,“原以为此等卑鄙小人,只中原独有,没承想……”
秋狄王的眉头皱成个川字,“勇士何出此言?”
“所谓的援军正是达拉。”张飒长叹一声,“粮草亦是自达拉……”
二人一时不语,秋狄王面有菜色,只因达拉前一阵的确向各部小国征罢不少粮,却又不参与此次围剿,达拉既不出兵,他们索取粮秣作何用……
“自何处运入?”
“东角鹿谷。”
帐内又静,直至帐外有人通报,秋狄王一扫底下的张飒,方扬声请入。
来人是他帐下的裨将,见有俘虏在场,一时不禀,及至得了秋狄王的示意,裨将才躬身回道:“大王,日前失踪的斥候有线索了,他们留下的暗记断在东处一清渠,末将派人沿清渠细查,寻见……”
裨将吞吐半晌,终于下定心道:“东角有一谷曰鹿,谷外驻有瀛军巡哨,谷内似在挖掘壕沟,修筑甬道……”
言下之意,失踪的斥候怕是撞上巡哨的瀛军,有去无回了。
“你当真看清楚了?”秋狄王不以为然,“此谷虽辖于大瀛,本王却略知一二,此谷地势狭窄,在此处掘壕沟、筑甬道有何用?”
裨将上前一步,自怀里摸出几粒白灿灿的米粮,“末将在鹿谷外围所拾。”
其间的寓意,不言而喻了,秋狄王神目如电,落在张飒身上,少年会意道:“昔年我与邻家阿兄在清渠打鱼,曾误入鹿谷,此谷看似狭隘,实则不然,地势如一支细口粗身的瓷瓶,外狭内阔,正是摆弄障眼法的绝佳之地。”
秋狄王冷冷问:“勇士的意思是,达拉不仅经鹿谷助瀛国运粮,瀛军甚至打算从鹿谷暗调援兵?”
“大王仍不愿信?”张飒抿紧裂血的唇,目光落在秋狄王把玩在掌心的一只千翠冰盏上,他似笑非笑地道:“就连这只盏,原也是瀛国打算献与达拉的薄礼,如今倒成秋狄王的战利了。”
秋狄王喘着粗气,未置可否,只命人将张飒领下去,却不再用刑,反之以礼相待,一侧的裨将见俘虏退下,顿时色变,“毛小子所言若真……达拉竟如此阴险!无怪乎前阵好言征粮,却不与我们几部小国共同伐瀛!面上倒是尽仁尽义,谓之不与我等争大瀛这截香饽饽,背地里……”
“诸事未下铁证,慎言。”秋狄王略一沉吟,问:“瀛都运往霞阳的粮队……如今在何处了?”
裨将:“约莫四日即达。”
秋狄王倏然起身,吩咐道:“这两日,你择机调遣一队精锐埋伏在鹿谷、清渠,以待劫粮。”
……
王点杵在辎车下,看着士卒将一袋袋满满当当的米粮扛上车辕,不免小小声嘀咕:“当真要白白耗费这么多口粮?岂不便宜秋狄?”
祝好尚未开腔,一侧的梅怜君先已接道:“小饵钓得自然是小鱼小虾,若不下重饵,如何能引得大鱼咬钩?”
王点想想也是,不再讨无趣,转身继续督促士卒上货装粮,祝好与梅怜君则先返幕府。
傍晚时分,有人来报,秋狄果然在清渠附近起劫粮队,梅怜君挑挑眉,“你如何能知达拉曾向秋狄等部落小国征粮了?”
若无此节,以秋狄多年来的以慎为键未必能入彀。
秋狄乃周境诸部小国仅次于达拉的强族,表面上对达拉俯首称臣,协理诸部,实则早想取
而代之,古往今来,所谓盟友,最是经不起猜忌。
祝好笑而不语,她来自百年之后,自然知晓达拉之所以按兵不动,却向各部小国征粮,实则是为养精蓄锐以图淮城,不过……她却不好将自己“未卜先知”的缘由和盘托出。
正思忖当如何以应阿吟,梅怜君却转开话锋道:“晚膳还未用吧?”
祝好抬头,有些许错愕。
也罢,既然阿吟不再执意点破窗纸,她又何必戳破呢?
祝好嫣然一笑,上前挽着梅怜君,“阿吟陪我一道可好?”
“我岂敢道不好?”
……
两日之内,秋狄接连派遣三拨人马劫粮,除却第三次瀛军增派守卫未能得手,前两次劫掠的粮车不下十余辆。
据斥候急报,后日瀛都的援粮行将抵至霞阳,若达拉果真暗助瀛国……秋狄等部若执意夺取霞阳,须得在粮草入库前下手。
不若,届时唯撤兵一择。
撤兵?他秋狄还从未如此窝囊!
张飒落座下首,已换上一身洁净的胡服,伤处也已渐渐结痂,秋狄王斜睨他一眼,冷不防问道:“达拉为何勾结瀛国?”
“他哪是在勾结瀛国?”张飒笑了,搁下象牙箸,“大王耳目通达,竟不知瀛国行将归降庆国么?庆国皇权式微,奸臣当道,耐不住庆国将勇兵强啊……达拉唯恐瀛国并入庆国版图,大庆一瞧,呀?瀛宫的随珠荆玉竟教尔等境外小国小部洗劫一空了,如此,庆国若不反过来打你们打谁呢?”
张飒幽怨一叹,“我既已投诚,当是自己人了?大王,既如此,在下便直言了,不论他部小国撤兵与否,还望大王速速撤出霞阳,为何尔等围攻霞阳时,偏偏庆军退守了?他们正等着借你们的力,损耗各方兵力呢,待他们吞并瀛国,趁你等疆陲小国元气未复时一举歼灭,届时,达拉不正可置身事外,坐收渔翁之利了?”
秋狄王不答,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