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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眉心落下一吻,他低哑道:“翩翩,我们成亲吧。”
祝好眼睫轻颤,眼底漾起一缕诧异。
“翩翩,我带你回淮城,见我母亲……叔父、弟弟,牵着你走过我自小生活、长大的地方……”宋携青将她拥入怀中,抵在她的颈窝,低低道:“不要百年之后……就现在,好不好?”
依史册所载,他也该辞官回淮城了。
她闷闷地:“嗯……”
宋携青心下一紧,“……‘嗯’是何意?”
祝好在他颈侧一蹭,“百年之后,帝师可是入赘的祝家……”
宋携青笑了,“好,我入赘。”
隐约间,她半披半散的发髻微微一沉,祝好抬手探去,抚上一支花卉状的携珠步摇。
殿下玉阶悠长,宋携青背着她行行重行行,小娘子圈着他的颈,裙下双足轻晃,“宋携青,你知不知道,百年之后,你将步摇簪在我髻上时,并未告知我它的蕴意……你啊,闷葫芦似的……我竟不知如雪岭之花的宋郎君久已对我生了心思……还只当是你随手赠的。”
“翩翩。”他柔声唤她,“眼下……我早于百年倾慕你,步摇也早于百年为你簪上。”
祝好捏捏他泛红的耳垂,笑言:“你我也早于百年结为夫妻。”
……
江临素喜豆腐,不论是炸的、煎的,抑或是炖得软烂的,凡以豆腐入馔,她无不喜爱。
儿时父皇曾含笑问她,有何志向。
江临仰起小脸,打着一双乌溜溜的葡萄眼,唇下的一颗美人痣随之一动,“阿临要做太子!”
父皇默然良久,将她抱在怀里哄了又哄,拐着弯解释她为何不能册立为太子,彼时的江临尚还年幼,难以彻悟朝堂礼法、嫡庶纲常,她只纳闷儿,明明与皇兄们一道起早进学,太傅亦不吝赞她聪慧,为何她偏偏做不得太子呢?
“朕的阿临虽不能任太子,哥哥们却会好好护着阿临……”
小公主却在心底悄悄地想,旁人护着她,哪有自己护着自己来得气派啊……
父皇既已有打算,江临也只好乖巧地点点头,转而道:“那……阿临便开一间豆腐铺子!名满瀛都!”
江临已数不清是第几回陷入旧梦,然而此番梦境未央,便被宫娥急急唤醒。
江稚来了。
她更衣理鬓,覆上轻纱幂篱,方才徐步而出。
一出外,各色豆腐的鲜香扑入鼻尖。
江稚的随行宫人垂首奉上一道道豆腐佳馔,江稚甫一抬下颌,身侧一宦官上前,振开卷轴,朗声旨意。
四下一寂。
陛下昨儿个才为帝姬与帝师强绑了姻缘线,今儿个竟遣帝姬行去庆国和亲?
江临有条不紊地抬手比划——她不愿和亲,亦不愿嫁与宋琅。
江稚屏退左右,他抚过妹妹的发顶,几近玩笑地分说逼她和亲的真正原由。
他有的,他也得有,为此,他构陷江稷,册为太子,登上帝位。
阿临是他的妹妹,自然也是他的妹妹,同样的,他的女人,也该是他的女人……江稷既已知首尾,他啊,死了最好,若有气在,那么……只好再教他死上一回,死得干净、死得彻底。
眼见江临在一瞬的欣喜后无故落泪,江稚寡淡道:“阿临,大哥若在,朕一定护他归瀛……”
他可不曾应诺,回的是人,还是死尸。
“……阿临哭什么?他是阿临的哥哥,朕不是?”他顿了顿,忽地冷笑,“行了,抹干净别哭了……谁当皇帝,你不都是公主么?生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此了,瞎哭什么?待事了,朕接你回家便是……”
第99章 交心
苍平侯的婚事并未筹备多久,反倒显出几分仓促,所幸二人本就是自幼定下的姻亲,早些年长辈见二人的年岁渐长,诸多事宜便已紧赶慢赶地着手整备,及至成婚,该备齐的俱已备齐,倒是不见委屈了新妇。
宋携青与黎清让算不上熟稔,换言之,他与朝中各派都相交甚浅。
边境风声愈紧,毗邻的小国各部步步紧逼,一夕之间,群狼环伺,势必将瀛国这只僵虫分而食之,朝上日日为着征粮募兵之事想破脑袋,反观江稚,高踞君位又是多日不朝,因而他辞官的消息尚未明发,到底仍挂在帝师的职衔上,是以,黎家才依礼递上请帖。
云霞灼天,似火燎原,自天际烧至山峦。
宋府之外,歇着两架马车。
祝好立在门下,抱臂睨他,“你将我关在家中数日,不仅打算将我强绑着丢去淮城,今日阿吟成婚,竟也不愿携我同去?”
“我便不能待阿吟的婚仪终了,再行去淮城么?非得赶在今夜?非得此时不可?”她的眼睫低垂,颇有一丝楚楚可怜的意味,“原来那日你说要与我成婚,不过是权宜之计,是也不是?你至始至终,只是想将我送走,对么?”
宋携青静默须臾,没头没尾地问了句:“你想去黎府?既无请帖,以什么身份呢?”
祝好叉着腰,明眸清湛,“
以百年之后,你家眷的身份。”
他不置可否,她有些小聪明,偶尔一张嘴也不饶人,有些时候,他甚至辨不过她,可偏偏偶或一时,她却不知如何变通。
“何须百年之后?”他明知她眼下在故作可怜见的,却遏制不住不去在意她,宋携青行至她跟前,顺其自然地裹着她的手,“我是想送你去淮城,当日许下的婚事却非为着障你的目,更不是为着搪塞你。”
“我是……翩翩,我是真心求娶你。”他顿了顿,飞快改口道:“我是真心入赘祝家……”
祝好倒是不拘这些个小节,她径自打断道:“宋携青,你行将辞官了,对不对?”
宋携青一怔,此事他不曾与任何人提及。
至多不过是将府上本就寥寥的奴仆遣散,以及将祈安送去偏州暂避风头。
她的出现很是玄妙,一字一言更是奇异,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百年之后的人,他信,然共处已久,他却从未探问自己的结局,瀛国、淮城的结局、乃至他与她之间的结局。
缘由无他,他信她,喜爱她,是以,不愿利用与她关乎的任何一切。
今夜注定诡谲,流风隐伏刀枪剑戟。
自那日宫中归来,他便听闻江稚命江临前去庆国和亲。
瀛庆往来便利,传信极速,庆国寄往回音,应下和亲。
今日是梅怜君与黎清让的大婚之日,亦是江临远赴异国和亲的日子,天光未晓,江临已随一众使者登程。
两国愿以和亲止戈,看似尘埃落定,然庆国如今的君主不过是个未满总角的毛头小子,江临岂能真与个稚子成婚?如今庆国的大权尽握在军师还真之手,和亲之事显然是经他首肯,可要说动江稚生出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