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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拈起一块,咬出缺口,随即放下,自案下摸出一册卷边的墨灰外封典籍,正是淮仙录。
祝好翻开扉页,她先前在空白处写了些蝇头小字,其间一处却另用丹笔将她的一字打了个圈,祝好略一琢磨,她这是写错字了,却非她自个所为。
谁这么闲呢?祝好哼哼,心底已有人选。
她佯作一心披卷,眼睑却已湿润,祝好凝望大敞的阁门,几缕春阳倾斜入室,浮尘如丝。
“宋携青,你在,对不对。”
无人回应,祝好攥紧淮仙录绕条案走出几步,“我想你了。”
话将落,三步外骤起浮光,渐渐凝作一道颀长劲拔的身影。
宋携青目见祝好的眼尾泛起一层薄粉,她攥着淮仙录的指节泛白,宋携青张开双臂温声道:“我人都在你跟前了,还看它作甚?我不比它好看吗?翩翩,你想知道有关我的什么?你同我说,我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好不好?”
祝好不曾上前,只是一味地盯着他,宋携青的双臂举得酸胀,他兀自垂下,“祝好,你可是还在恼我?还是说……悬心我呢?你先前所言,我仔细思量了,可是祝好,人生于世,悲
喜交织本是常态,莫非只因畏怯零星的一点怅然,便同怡乐一齐舍弃了?”
宋携青抬步行近,“你说你想我,我也很想你啊翩翩,既如此,你将我推开不是相互折磨么?翩翩,我想同你好好珍惜相处的一时一刻。”
“宋携青。”祝好背身抹泪,那人自后环着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祝好并未挣脱,反而哽咽道:“宋携青,我从未真正的恼你。”
她想了想,又道:“好罢,起初还是恼的,只是不日也就想明白了,正因明白了,我……若是我活着的条件是教你受罪,我想……是犯不上多此一举的。”
“翩翩……我当真不要紧。”宋携青将她的身子掰正,“此前与你结缘苟活只为寻母亲,而今……此事已了,翩翩,如今的我独独为你而活,所以,也请翩翩为我好好的活着,好吗?”
祝好不作声,只将淮仙录往他心口一拍,宋携青轻吻她的眼睫,“翩翩,我将我的一切通通告诉你好不好?救你的方法也告诉你好不好?你再不许将我推开,好不好?”
“翩翩,不要不答我。”
祝好方才一头扎进他的怀中,闷闷应声。
他犹如寻回遗失已久的至宝,捧在怀里一再珍重,“然后,我带你去京都,去看看我昔年挣揣之地。”
第68章 国诞
淮城驱车行往国都多则半月,少则七八日,此时上京已是不及,祝好倒不担心,只因身侧有个宋携青。
因一楼二铺尚有琐细待她收尾,是以夫妇二人在国典的前夜才闪身都城。
宋携青并未在京都的极盛之地落脚,反倒带着祝好歇在一处远离繁闹的偏街,不为旁的,只是瞧着祝好近日忙乎,压得眼下乌云密拢,择个僻静处也好入寐,左右他有术法傍身,哪哪不便行?
如他所料,祝好前脚方入客栈,并不急于逛游京都,而是倒在绵软的榻上睡得不着东西南北。
待她醒来,恰是大典之日。
祝好仍有些昏沉,她搂着布枕眯眼扫向斜倚在窗的宋携青,那人正好转身,四目撞满,祝好半眯的眼忽地大张,她指着窗外惊道:“怎的傍晚了!宋携青!你也不喊我!”
宋携青凝望祝好蓬头散发,睡痕明显的模样微扬唇角,他不急着答腔,而是踱至榻前,执起祝好的手,将她半拖着到镜台坐下,宋携青寻来篦子为她梳发,另手也不见闲着,他拨拉屉匣,展露满满当当的一层钗环首饰,“挑些喜欢的。”
祝好淡眼一扫灿晃晃的金钗钿合,她兴味索然,正想拂开他的手,却闻轻笑道:“大典设于酉末,眼下还有半个时辰,翩翩,赶得及。”
她听罢,一瞬熄火,祝好本要拂开宋携青的手转而拉拉他的小指,底气不足道:“宋携青,我可是有些太过任性?每每不等你说完便自顾自地怄气……”
“不对。”祝好扬声,“分明是你一贯不先说重点……虽然我任性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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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携青将下颌抵在祝好的发顶,“翩翩,你何时不再同我任性,我才是真惶恐。”
祝好稍稍抬眼,只可目见宋携青的喉结与缀在其间的一点红痣,她意味不明地道:“不像。”
宋携青理顺祝好披散的发,为她盘髻,“不像什么?”
“想想你我方遇着的那会儿……你恨不得日日呛我,哪想……一有心悦的小娘子竟是这般千依百顺的模样。”祝好背倚宋携青,仰首对他一笑,“而那人偏生是我。”
他一顿,俯身与她的额相依,在遇见祝好前,莫说为女子盘髻,方连与姑娘家并肩而行的光景在酣梦中也未出现。
……
百年国诞,重中之重,帝王上年特命在城厢夷平几道旧街旧坊建置观台,耗费之巨,高十层,观台可纳数以万人,除却高官宗室,百姓亦可入内观典,可谓真正的与民同庆,然则都城百姓远超万计,何况还有各地往来的百姓,故而入楼者多半讲个“缘”字。
若问是何“缘”,祝好不曾探听,横竖宋携青已带她入内。
观台横劈三丈静池隔开玉阶,国君落座顶阶高位,静池一为观赏,二为防患刺客猝然近身。
观台自上下望犹如绽至全盛的花苞,故称花台。其台两侧俱是高官宗亲,座前皆列小几,上置佳肴美馔,往上十层合围以“缘”入内观典的平头百姓,只各众既无座席亦无美馔,然而能与天子同庆已是莫大的荣幸,鼓吹个祖宗三代不是问题。
宋携青生怕祝好久站疲顿,时不时在后托举着她,祝好不意触及侧近的一位彩衣小娘子,她忙忙赔话,小娘子碧玉年华,长得也跟块宝玉似的温润可人,露齿笑时唇下的美人痣微微上扬。
开台便是一阵轻箫掠耳,祝好循声往下望,十余位软腰俏脸的舞者翩然跃台,无一不是腰如水蛇灵动起舞,半裸的纤腰悬有银饰点缀,一摇一晃,锒铛脆耳,在众的一双眼牢牢黏在美人之上,祝好悄悄侧目,不防一回头,撞上宋携青只顾凝着她的眼,祝好的心思在他的痴望下暴露无遗。
她慌忙背身,不再理睬他的一举一动,下一刻,祝好的耳畔钻入一声熟悉的低笑,祝好面上滚沸,她捅了宋携青一肘子,那人噤若寒蝉。
箫声袅袅,美人虽美,腰间的坠饰再如何勾耳,众人也难将箫乐剔除,或可言,当是其舞衬箫,箫当以主,因有箫乐作陪,方显美人的舞姿勾魂。
美人一步一舞,徐徐朝台外退场,一袭宝蓝亮缎面勾银丝霓裳扑入万众眼帘,祝好直觉眼熟,她凝思默想,忽而灵光一闪,不正是柳如棠年前起针的料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