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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一众人消失在视域,方踩着碎步至祝亓跟前。

祝亓逼盯夫妻二人离时的余影,目露凶光。若非他来时未带随从,准定将那些个往他身上扔烂菜叶与鸡蛋之人的胳臂砍下,不过,他而今尚有更当紧的事待处理。

祝亓上下端详谢上卿,适才他在旧巷受一名面戴幂篱女人的棍殴,其女不仅轻易放倒三名水寇,甚至得以全身而退,据闻谢家女有些功夫傍身……不过,那日在商船上倒不见她施展一二。

他自袖内抽出一方桃色的芙蓉锦帕,搁在谢上卿眼前晃了晃,“可是谢娘子的私物?”

谢上卿凑近一瞧,她掩着鼻仍不防打了个喷嚏,“柰花香?祝公子,我自娘胎落地便对花香患有敏症,又怎会熏有此香?我自是不识此帕。”

祝亓默不作声,此物正是从幂篱女人的身上掉落的。

谢上卿见他不言,扬起衣袖向祝亓的脸拂去,此举作为待字闺中的女子来说甚是放荡,她却笑得自若,问:“如何?我身上绝非此香吧?”

祝亓心内暗想,的确不是柰香,而是茴香。

“对了。”谢上卿的面上始终维系着温和的浅笑,“府衙可曾遣吏卒讯问祝公子了?”

祝亓手握成拳,却听此女满是担忧地道:“我与褚郎生事之夜,依稀瞅见那些个水匪将祝公子围困其间!祝亓公子,你没事吧?他们可曾胁迫讹诈你?倒不知府衙探查得如何了……”

“褚郎为我葬身苍泽,水匪何故非取我二人的性命!”谢上卿啜道:“既生命案,府衙定当追查到底,只是,若无法应时擒获水匪结案,想来此案对公子的码头只会百弊丛生。”

祝亓凝视眼前的女子,留意她的一言一动,“不劳谢娘子忧心。”他话锋一转,“谢娘子与褚公子可真是情深似海啊,既如此,你二人可已互谙家世?褚公子可有族亲?例如……表妹?”

“此案虽非因在下而起,你二人私自藏身商船,为你们遮掩的水手阿章,在其夜更是好端端地杳无踪迹。我想着,若褚公子在人世尚有族亲,我愿自掏腰囊抚以慰钱,说来说去,褚公子到底是在我的船上遭难,祝某,良心难安。”

谢上卿笑意加深,段湄洇洗得倒干净,看来祝亓还不知二人之间的关系,府衙亦不可将死者的家世透露予行将成为凶嫌的祝亓。

“祝公子,褚郎同我提及,他是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弃儿,未有族亲。”她夸赞道:“祝公子可真是个大善人。”

“理该如此,人心亦是肉长。”祝亓颔首,“褚公子竟是此等教人哀怜的身世,反倒显得谢娘子愈发情深意重了。”

谢上卿自已听出他言间的揶揄之态,她不以为意,忽而近他几分,羞赧地问:“方才我的双亲言之祝公子欲娶我?”

“其实,日内我深思苦索,女子择婿不当为儿戏,关于私奔之事,若非褚郎执意如此,我……”她抬起一双泪眼,教人望而生怜,“淮城已无人愿娶谢家女,若祝公子真有此意,上卿此次定当攻习如何乖乖地做一个主母。”

祝亓笑隐尖刀,若是将她囿于自己的身侧,也好时时探察此女。

……

段湄洇侧卧贵妃榻正阅一册医药典籍,倏闻院外的家仆齐声问安,她飞速起身,将此籍抛至榻下。

祝亓推开房门时,所见是段湄洇端坐方凳翻阅家中账册的模样,她见他归家,紧忙贴身相迎,“夫君,你可算回来了,日来忙得阿洇几不见夫君,阿洇甚是眷念夫君。”

她觑见祝亓的前额隆起乌青的大包,身上的衣物更是沾血带泥,段湄洇关怀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他没急着作答,而是在段湄洇的搀扶下就坐,动作间扯到受幂篱女人棍殴所致的伤,祝亓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前阵不是生了那等晦气的事吗?码头自然七事八事的等着我善后,至于伤……不慎摔着,身上滚了些泥。”

“今日府衙可来人了?库房他们看了?”

段湄洇忍笑为他沏茶,“夫君交代的事,阿洇自须办好,那些官爷来了,阿洇亦是香茗美酒伺候着,他们眼见库房并无不妥,也就不再久留。”

祝亓还是不大放心,他虽然连夜将库房里的“赃物”搬移了,可心窝依旧跳得厉害,“官爷们没问什么吧?”

“不曾多问呢。”言此,段湄洇将压底的一册账本递至祝亓眼前,“夫君,阿洇看不明白,为何上年二月入账之巨?册上倒不见细书,单说谈了笔大生意……”

祝亓横了眼,不耐道:“你想学人主母经管账册,我给你了,既如此,你还计较这些陈账做什么?”他顿了顿,“今日之后,你再不必看了,左右你个粗妇一隙不通,往后自有主母来管,你啊,好好养胎即可。”

她眼底苦雨欲下,“夫君的意思是,阿洇仍只为妾?阿洇待公子……”

“停停停!”祝亓虽喜美妾娇滴滴、泪涟涟的模样,却仅限床笫而已,若日日哭哭啼啼的,他岂能不厌?

看在她且怀着孕的份上,他懒得与段湄洇争长论短,但也不愿再言其它,祝亓踹开房门,扬长而去。

段湄洇向着他离去的方向直掀白眼,她理整裙裾,行至家门,正巧撞见拖货的板车回程。

昨夜遇雨,地砖未干,车轮上滚沾不少湿泥,想必是自城外而来。

段湄洇指着马蹄溅来的污泥嫌弃道:“瞧瞧!你们来时也不知在外头洗洗!害得家门横溅泥垢!这是何土?怎的黑黢黢的?臭死了!你们是自何地往返?”

一众拉货的家仆谁人不知近日段夫人得了公子的宠爱?就连家中的账册也遣仆送至段夫人的房中,若此妾腹中得子,抬为主母也不是没可能,眼见此妾言间带怒,众仆自得连连赔错。

行尾一小子位出一步解释道:“回夫人,此土唤作黑垆土,城外的西皋与淮岭生就此土,山路泥泞,大抵是途时所沾,小的这就去……”

“闭嘴!”

为首一名肤黑体壮的汉子忽地一声高喊,“你个毛没长齐的竖子瞎掰扯什么?还不快取水将车轮冲干净!”

而后,壮汉哈腰对段湄洇道:“夫人,他所言之辞您切莫当真,他才几岁?能懂什么?至于小的们自何地归……”他面上的神态有些生硬,“咱们尽是为公子办事,若夫人想知,可去问问祝公子,咱们这些下人却是不好多说什么的。”

段湄洇眈了壮汉好一会,笑言:“既是夫君之要事,我也不多置喙了,只是……这地,大伙儿可得刷干净了,我平生,最是厌恶污秽。”

……

一间素雅的居室内,日来的第一缕阳经窗棂滤得柔和,斑驳的春晖落在百余岁的谢琚面上,布满寿斑与褶皱的肌肤仿若行将迎来新生,谢琚无意识地挤弄双眼,松垮的眼皮近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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