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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的时日内将新裙完工,祝好身为掌柜,理当请在众饮宴一场。

鉴于妙理不精厨艺,又有未将蕈菇煮熟的前例,再说了,只她一人难掌三桌宴席,祝好也想让妙理与众人寻乐欢宴,是以,她特地下了血本聘请食楼的名厨饪之。

今夜月光融融,皎星相随,软风携酒肉喷香,亦有一池新植的清莲发散馨香。

宋宅正门大敞,耳力敏锐的祝好却闻得几近无声的叩门之音。

方絮因循着祝好的目光望去,见是施春生一板正经的孤立宅外,他手中拎着一壶红纸封顶的醇酒,虽未明言来意,众人心下

却已了然。

祝好请施春生入座,他将酒搁置在一侧,方道:“对不住,是施某冒然叨唠诸位了。”他面色生红,干脆道:“阿爷年事已高,行动不便,托我前来道贺,此壶青甘露也是阿爷遣我送来的,我来前虽与阿爷提了祝娘子不胜杯酌,加上如今的身子不宜饮酒,可阿爷他一身犟骨……”

施春生的阿爷自是施毓,提及酒量,祝好追思大婚之夜,她竟因区区的合卺酒酩酊烂醉,一觉到清早,祝好的神情略显古怪,忙道:“哪里的话?说到底,还是我欠了考虑,少了施家一份请帖,烦你与……施夫子惦念着我。”

再怎么说,两家的长辈到底是世交,虽然之前因施家大郎的事稍有龃龉,然施毓已在二审时向大众明清原委,再则,祝好日前听闻,因施毓将自家罹患遗代隐疾的事公诸于众,以至于同施春生原有婚约的谢家上门退了婚。

祝好虽痛恨施家瞒报隐疾,可她对施家的嫌隙,已大抵释清,施毓是她曾经的蒙师,亦是她的长辈,她理应将请帖递至施家。

方絮因眼观二人之间的气氛,她早已窥得其中的玄机,施春生应当喜欢祝好,碍于她已结亲,不得不压下情思,想到此处,方絮因一股怨愤忽生,眼见在座皆与祝好交好,她直接开口问道:“翩翩,你新张衣铺这么大的事,宋公子怎的不归?”

席上一霎安静,只闻蝉鸣声声,显然此事皆问在众人心头。

祝好哭笑不得,她顿觉宋携青在外行商的托词难以站稳脚跟,她低敛眉目,左右宋携青不会回来了,祝好干脆道:“他忙于生意,奔波南北,不得闲暇往返,而今我新张衣铺,也难以离开此城与他同居,我二人思虑良久,打算和离。”

只要她不另嫁,也未将婚契撕毁,她与他的婚约便不算作废,不知是祝好入戏太深,还是虚症作祟,她的心头竟似有磐石重压。

众人缄默之余,妙理当先反应过来,说:“是他福薄!祝姐姐这么好,如今是淮城顶漂亮的小娘子!明日之后,便是淮城顶顶貌美多才的女掌柜!往后更是淮城顶顶顶娇俏的第一绣娘!”

妙理年纪小,心性本就不稳,眼见宋携青与祝好没了瓜葛,她猛地一顿奚落,“他先前向祝家提亲,说什么,不以何为生,只仰赖亲族数代荫庇,而今怎的好端端的忙于生意了?”

她学着宋携青当时的语气和神态道:“‘携青此生,唯求翩翩一人慰后生’,我呸!他准定在外养旁的女人!”

方絮因忙将妙理的嘴捂严实,“动箸动箸!每一道肴馔尽是真金白银!好日子尚在前头,怨我提这些个晦事,翩翩要什么款儿的男人寻不得?”

言罢,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施春生。

施春生发现症结所在,问道:“你要与他和离?日子可定下了?若是如此,此宅属你名下还是?若他执意收回,你可有居处?”

祝好打哈哈道:“嗯,他已将此宅赠我,他与我,从此两不相欠。”

妙理:“明日一早我就将大门的匾额换成祝宅!”

在众或有嬉笑,或有杂谈,末了,方拾箸品菜。

……

九重天诸景奇异,玉阶彤庭,唯有宋携青所居的小院远避东华软尘,宛若他一人独世。

他再次梦见百年前的那场血雨腥风,弥天亘地的尸骨铺就一条看似得胜的血路,他行足其中,恍然间,好似他的头颅也堆叠于此。

只一刹,他骤见一尾锦鲤跃离水玉雕斫的小缸,余霞成绮,绯色残阳如血幕笼罩瀛宫,锦鲤在窗台扫尾挣扎,他掠过轩窗,瞥见她的尸身——华裳血浊,金钗偏斜,灼伤早已将她的貌相毁尽,唯余她的一双眼,临死却难瞑目。

宋携青缓缓睁眼,他的胸脯剧烈起伏,猛地呕出黑血,他上衣松散,绛紫的咒缕如藤蔓般攀至下颌。

宋携青抬眼,双眸凝着一股死气,他随手捻诀,指尖聚起微弱的青光,眼见四周结界方成,不过一瞬,竟被另一道金芒轻易化解。

池荇瞬移跟前,逼问道:“宋携青,以你如今的伤势能挡住谁?究竟怎么回事?本君且问你,你与祝好可有夫妻之实?”

宋携青不语,凤眼阴晦地望着衣上污血,他神色不快,寸心窝火。

池荇见样,了然道:“若依凡人的年岁算来,你早及百岁,既如此,一个大老爷们在床笫之事上忸怩什么?你眼下未遇着心仪的仙子,为人时也不见与谁家小娘子结亲,宋携青,你守身如玉给谁看?”

“你昏睡了足足一日!人间已过一载,祝好只余两载短寿,而你,撑不过天界的两日!命薄之人素来缘浅,想来她今生也无姻缘,你又何必顾她?只待春宵一夜,你便可脱身,何况,此事本就因她而起!宋携青,你若这般耗下去,你二人,一个都别想活。”

池荇面色古怪,迟疑道:“你……莫不是断袖?再或,你可是有隐疾?阳虚?阴痿?”

宋携青闻言也不恼,他神情淡漠,仰身倒在茫茫的云雾中,“并非因她,只是我日来思清,我本就视生死漠之,百年前如此,眼下更是如此,身陨之后,不论化成风,还是幻化作雨露,皆不足为道,何况,我本就该死,我与祝好,皆是命薄之人,既如此,我死我的,她死她的,何必与天道苦搏。”

“你可记得,百年前,你为何应允我与父神以人神在世?”池荇思及彼时的宋携青,他一身傲骨落跪在诸神近前,不论以何为诱,他尽是一身死气,他不愿活着,甚至对‘成神’二字嗤之以鼻,直到父神唤出那女人的名氏,他的眼底才升起一丝浅淡的辉光。

池荇见宋携青的眉眼稍有动容,追问道:“父神替你寻得她的消息了,你不想见她?”

宋携青低笑,“人间百年,也不曾探得她的分毫,如今,我要死了,他却觅得她的消息了?你们当我是三岁稚子么?”

池荇化出一截枯枝,“宋携青,你当我与父神哄骗你?”他将其搡入宋携青怀中,“将你的神力引入枯枝。”

宋携青依言照做,只见枯焦的枝木隐隐泛着青光,眨眼间,枝头竟冒出一抹新绿,干枯的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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