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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辉吞噬入腹。

淮城陷落晦夜。

“祝好,我杀人了。”方絮因拖着一副空躯往来路徐行,她的背影近乎消融于暗夜,“我生自寻常人家,未曾受律法之待,世间岂有绝对的公理?方连尤衍这般的人渣尚且逍遥物外,律法于权势面前如同空物,因此,我不信法。”

“可这一次,我却想信一回。”

长街渐次燃起花灯,月升星移光辉微茫,却将方絮因的侧影拉长。

祝好自长街支摊的小贩处挑了盏绘梅灯,她身无分文,只得对小贩祈言道:“可否先赊账?我回头再将欠银送来。”

小贩上下打量祝好,他神色稍显怪异,临了却只挥挥手,“行罢,可别忘了送来啊。”

祝好手提绘梅灯追着步入昏巷里的方絮因,她将此灯塞入方絮因手中,让烛光将逼仄的窄巷照得恍如白昼,“前路阴晦,愿明灯朗照你此行。”

方絮因虽未应答,却接过祝好递来的绘梅灯,她的睫羽因火光投映到墙垣,祝好依稀见她眼中坠落一滴清泪。

方絮因掌灯孤身一人朝里巷行去。

“你过来。”

身后之人腔调平平如死水,祝好却觉得他此言暗挟阴冷。

祝好缓缓转身,面堆佞笑,“让您……久候了?”

宋携青站在贩卖花灯的街摊前,众辉将他笼罩其中,分外炫目,“既知教我久候,祝娘子还不跟上?”

祝好三步并作一步,“嗳,来也。”

她见宋携青摞下一枚沉甸甸的银锭搁置在灯贩案前,“无须找银。”

宋携青言罢,见祝好并未跟上,侧过身寡淡地觑她一眼,“……过来。”

此次却非祝好蓄意拖延时辰,而是灯摊小贩莫名将她拦下,方才宋携青不已替她将欠银偿还了吗!小贩堵她作甚!

小贩不曾出言刁难,反倒将木架顶端一盏嵌纹琉璃灯取下递给祝好,“此灯便作那位公子的找银。”小贩佝偻着背道:“祝姑娘,三日后堂审,得赢啊。”

得赢啊。

行途中,祝好脑际反复回荡此话,她提着做工精细的琉璃灯盏,此灯将她与宋携青的前路照亮,俩人一路无言地同行至祝宅,戌时未到,守门小厮却已不在,大门并未落锁,显然有人在前院等她。

祝好拾阶而上,身后的宋携青道:“近日我会上门提亲。”

祝好止步,转身看他。

她沉默颔首,表示已知此事。

说来古怪,方才宋携青分明告诫过她,若离他三丈开外,她身上所施的术法便会失效。可是,祝好见方絮因耽搁了不少时辰,若非宋携青从一开始就有意驻足等她,她身上的笞伤又为何不见痛?

或者……三尺开外术法自解本就是宋携青瞎诌骗她的。

祝好迁思回虑,朝宋携青所立之处深鞠一躬,“今日,祝好多谢仙君襄助。”

言尽,祝好推扉入里,宋携青正要离去,眼前掠过一缕闪金,池荇现身道:“嘶,你不是不插手祝娘子的事?携青君……”池荇嘴角噙笑,出言胡侃,“假如……你未从中作梗令消息立即传到岐州府,祝娘子近日必遭尤衍暗害。”

“池荇,若我未令消息速传岐州提前引来京官,这场案审……”宋携青略略一顿,他回想小娘子一副慷慨赴义不惧危殆的犟劲,只轻笑道:“所胜方定为祝好,我无非令此局提前收尾,若我因她之事缠身凡间数日,我亦难耐。”

……

是夜,衙外驻留二三衙役,几人本已昏昏欲睡,却瞥见一位小娘子盏灯行近。

“去去去,任你有何琐案皆明早再来!”

方絮因将绘梅灯暂搁,她敛衣弯腰,“民女方絮因,此行并非鸣冤,只为自首归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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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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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提亲

祝好前脚方踏入祝宅,迎面便朝她围拢数十位家丁。

祝好见这阵仗却泰然自若,她将手中的琉璃灯盏举至齐眉,祝好目视离她几步开外的祝岚香,她正斜靠黄花梨躺椅,惬享丫鬟为她摇扇送来的软风。

“姨母,这是何意?若只为迎翩翩归家,倒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祝岚香自躺椅起身,她从丫鬟手中接过羽扇,摇身步至祝好跟前,“迎你?”她以扇面挑向祝好的下巴,“虽说我这个做姨母的自幼对你稍有严苛,可姨母所望,是你得以靠自己独当一面,而你,竟在堂案上诬告姨母!祝好,你好生歹毒!我教养你十几载,你却以仇报恩?”

“教养?”祝好不免讽笑,她将抵在下巴的羽扇推开,“姨母口中的教养,便是将我作猫儿狗儿逗趣般呼来唤去吗?若非我爹娘遗留的家财商铺,姨母怎会有此良机享乐遣仆?”

“此宅是我双亲所置,自我父亲病逝,姨母遂借抚养我之由将此宅与钱帛占为己财,想毕姨母已闻我与宋姓郎君之事,宋郎近日便会登门提亲,翩翩既将婚嫁,祝家上下产业理应交还我手,烦姨母自行收拾行囊归乡,翩翩念及姨母所谓的‘教养’,待姨母临去之日,可自库房拨二十两银以抚姨母数年辛劳。”

“你这小崽子!莫不是在打发叫花子?!”祝岚香呸道:“嫁出门的女,泼出门的水!你既嫁入异家,若将祝家薄财全数交给你这等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岂不平白将肥水引入外人田?你别忘了!我也姓‘祝’!再则你姨父可是赘婿,家中全权皆我主掌,与你嫁入夫家不可同语,翩翩啊,你愿嫁与谁姨母不拦,可你若以区区二十两将我打发了,想都别想!”

“此事与姨母是否姓祝有何干系?”祝好反诘:“我家名下布、衣两坊,其中携有淮城诸商营链,这是我双亲在世时拼争而来的私产,并非祝家世传的家财,因此,与姨母有何瓜葛?再者,家产本就在父亲病逝前寄于我的名下,如今交还我手,理所应当。”

“你……”祝岚香戟指祝好,她却如身患哑症般难言一字。

祝岚香心烦虑乱,祝好自幼在她的眼皮底下长大,她最知此女性情,蹑手缩脚不说,自小木讷,不见主心骨,对她这位姨母更是无计可奈,可自她命祝好绣球招婿的那日起,此女性情陡变,祝好宛如从驯良的小兔化作刁猾的豺狼教祝岚香尽失方寸。

她见祝岚香被呛得杜口结舌,祝好只觉神怡心旷,她越过祝岚香及一众家仆欲往前走。

“等等。”

祝好止步,她耳闻祝岚香怡声下气道:“翩翩,你父母留置的两间铺坊近年生意惨淡,只堪堪维系家宅开支,姨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假若当年我未接手阿姊与姐夫遗留的商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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