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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不过,你父亲之死的确与祝岚香有关,若你想为父亲昭雪,我这儿有件物什或可助你。”尤蘅斜睨祝好,目露戏谑,“祝姑娘的父亲可否在九泉下瞑目,全凭三日后祝姑娘在堂上如何行事。”

……

尤蘅拂衣而去,祝好卧地歇息。

脊背灼痛依旧,不过,相较受笞时的绞痛,已好上太多。

祝好爬起,扶着途径雕栏与墙垣走走停停,步履犹如千斤之重。

今早碧空响晴,满袖春风,如今却见黑云蔽日,偶作焦雷。

“姐姐。”

祝好循音望去,见是笞刑时为她鸣不平的稚童,他怀中抱伞,大抵十来岁,身量只到祝好腰处,稚童仰着脖子道:“姐姐,伞赠你。我家住附近,没准儿赶不上落雨,我就先到家了。”

言罢,稚童便将怀中的伞往祝好手上推,她难以招架,只好领意接着。祝好正要言谢,却见稚童一溜烟地钻进小巷没了影,生怕祝好会将伞推谢回去似的。

眼下尚未落雨,祝好将伞当作拐杖,不想才迈出两步,豆大的雨珠从天而降,更有疾风急袭。

长街已不见行人,祝好将伞撑开,青石铺就的地砖积水漾波,而水中所映,正是蓬首垢面的自己。

她似水中浮萍任风雨飘摇,始终未有立身之所。

劲风将檐铃竹灯吹得自相磕磨,她的伞也在风波下离手,伞随疾风翩飞至几尺外,祝好敛裙尾逐,却因牵扯伤处扑身积水。

水面清漪荡漾,映于水中的她显得破碎支离。

祝岚香将她卖给尤琅作妾时她不曾泫泪,在堂上受笞刑时亦咬唇咽痛,如今却因平地跌跤眼鼻皆酸。

祝好透过层层雨帘打量四周,她敲定无人才埋头大哭。

她双眸含泪氤氲难明,却见水中飘入一瓣梅,它拨开涟漪仿若载水远行的偏舟。祝好指尖轻触,水面依稀映出旁人的形影,而随疾风翩飞至几尺外的伞却渺无影踪。

他将手中伞偏移,令她成为伞下所庇护的浮萍。

她追思那日,淮城霖雨,却因那人在侧,将雨幕阻隔在数尺外。

祝好方才便觉着古怪,如今的时节,分明已不大见梅,如若是他,倒不奇怪。

“梅也,报春之花,凌霜斗雪。”

“前有自家留难,后有横祸将至,以仙君之言,我不过是在‘苟存残喘’,与这报春之花倒所隔天堑。”祝好将两颊的涕泪借衣袖抹净,她转身看了眼宋携青,“……仙君何时来的?”

“何时?”宋携青略思,“倒谈不上几时。”

祝好不言,浮肿且泛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她觉得宋携青与此前相比,竟显得病气缠身,只见他面青唇白,神情倦怠。

他持伞立于长街雨幕,身姿如鹤亭立,仙骨蕴外而生。

雨声之外,她好似闻得宋携青嗟叹,后听他说:“一直都在。”

祝好闻此,眉心动容,她将视线从宋携青身上移开,转身拨弄水中梅。

他所言难悟首尾,好似拿她作乐,实则不然。

宋携青既是淮城守神,凡在此城境内,所生万事皆感于心,他神思蟠天际地,无所不在,无所不知。

祝好也的确将此言当作了笑话,她见伞外落雨骤急,自己身上的伤口遇水生痛,祝好背对宋携青,忽问:“仙君,今日非得降雨吗?”

依祝好所知,自她将绣球抛到宋携青的玉像中,淮城连日多雨。再者,她曾亲眼目睹宋携青掌控淮城雨幕,祝好笃定,若宋携青不悦,淮城必逢阴雨。

苍天,他究竟是堕仙,还是为凡间供雨的龙王。

祝好不知宋携青今日因何不悦命淮城落雨,她只知道,此雨教她遭罪。

她不喜下雨。

“今日之雨,并非因我而下。”宋携青见祝好抱膝窝成小小的一团,她脊背单薄,衣衫褴褛血水浸透,因冒雨之故,她通身濡湿更显脊背笞伤可怖,他思及尚有要事需她襄助,遂道:“停也行。”

宋携青持伞在祝好眼前掠过,悬在伞沿的水珠簌簌急坠,水珠在青石地上绽出水花,惹得涟漪回环。祝好发觉头顶已无遮物,伞在宋携青手中凭空消失,雷雨瞬间齐散,天际黑云渐退,微风拂面时,裹挟一缕泥壤春花的清馨。

祝好回想处身内堂时,她欲唾骂张谦昏昧,却因喉嗓呛物难言半字,她试探地问:“刚才……可是因仙君之故,我才失了声?我能听见张谦与吏卒的私语,也是仙君的手笔?”

宋携青颔首,“若你因诟骂张谦入狱,我还得设法捞你,倒不如令你失声来得省便。”

祝好微怔,不过片刻已醒悟,她直白道:“仙君可是有求于我?”

言毕,祝好忽觉此话太过放肆,忙找补道:“仙君有何事要与我相商?”

宋携青望着她,清清嗓子方道:“本君近日前思后想,顿觉祝娘子所言甚是,婚姻之事应遵三书六聘明媒正娶,我与祝娘子虽只是名头夫妻,我却怎能因此亏待你?”他俯身,一手支颐,“本君与祝娘子的婚事应以民间仪礼筹办,待我挑个吉日便上

你家提亲。”

祝好听后,只觉神魂恍惚,宋携青出手帮她只为此等旁枝末节的小事?她心头如释重负,若只是成婚,此事倒简单。

祝好觉着好笑,宋携青寻的托辞倒敷衍,他这般不喜琐事,怎会苦思她的话是非对错?宋携青也不喜她,怎会有闲心同她作戏举婚?此事绝非如他所言,只因觉着姻亲理当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便打算到她家提亲,宋携青之所以这么做,定与他的利害攸关。

不过,他既无意言明,祝好也懒得究问。

她继续听宋携青道:“我从不平白占人便宜,倘若筹举婚事,满城便知祝娘子已嫁作人妻,此行于我而言倒无所谓,于祝娘子而言却是不公。因此,我可应下祝娘子任何一件诉求,便作此事的报酬。”

“……任何?”

“任何,只要祝娘子想。”宋携青唇角隐笑,一副待好戏开场的模样,“不论天宫星斗,不论东海明珠,还是祝娘子想取谁的脑袋,只需你的一句话。”他在掌间化出一物,祝好细看,竟是松鹤居的匙环,“此物,祝娘子好好收着,百年来,在本君玉像前倒地鼾睡者,祝娘子可谓第一人。”

他虽与祝好书下婚契,复拜天地,却太过敷衍。因此,宋携青体内的天罚仍未解开,如今,他做戏做全套,总不该出错,此事之后,天罚骤解,他便不必继续偏护她。

祝好却不打算接手,“此宅归还仙君,我心系爹娘曾居的小院,留居祝宅心中也踏实。”

虽说待她成婚,祝岚香定会将她撵出祝家,不过……祝好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宋携青听后倒也不坚持,他将锁匙收起,复问:“祝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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