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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放在餐桌上,不要把任何一只手藏在餐桌底下,敬酒的时候酒杯应当低于长辈。

他擅长吃,胃口不大,口味却很刁,自称吃遍北京城第一人。比起前往声名远扬的米其林三星餐厅,他似乎更爱挖掘不为人知的苍蝇馆子。在苍蝇馆子里,黄俞亮也热衷讲究餐桌礼仪,祝娟谨记他的教诲,每口饭都吃得战战兢兢。

渐渐的,她察言观色,细致地记住他爱将筷子伸向哪一道菜。她牢记他虽是北京人,却有一颗地地道道的广东胃,热爱清淡饮食,讲究食物本味的鲜美。后来熟了,她才知道他的饮食偏好是因为他有胃炎,肝也不太好,他说是因为应酬时喝酒太多。

黄俞亮替她置办的第一处房产是北京三环内的一间二手房,公寓楼,一层熙熙攘攘住了十几家住户。房子隔音一般,但在寸土寸金的北京,陡然获得一处房产,还是让祝娟害怕得心惊胆战,何况这时她和黄俞亮相识不过一个月,除了约饭五次,什么都没发生。

祝娟虽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却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她害怕这个房子需要用更高昂的东西支付,于是连连摆手拒绝。

黄俞亮却说你收下吧,要是不满意,等以后再卖了,换一套更好的小区房。

祝娟直肠子地问,您图我什么呢,黄先生?

黄俞亮拍了拍肚子,笑得如同不世出的弥勒佛,说:“你想多了,小祝,我只是看不得有人受苦,希望你越来越好。”

“您还是直说您想要我做什么吧。”祝娟怕得要死,她来北京这么久,口耳相传,也听说过一些倒卖人体器官的故事。生孩子的时候她体检过,她的脏器个顶个的健康。

见她如此惶恐,黄俞亮只好做出无奈的样子:“好吧,看来我不让你做点什么,你今晚准要吓得睡不着了。这样吧,如果你真想报答我,就把你的名字改了,祝娟,这名字不好,艳俗,我来给你取个新名字,祝知微,见微知著,而且知微两字念得快了,就是你原先的‘娟’字,怎么样?”

祝娟完全愣了,她头一次听说有人买房不收钱,不收别的报酬,只要当事人改个名。

这要求莫名其妙,但她最终还是答应了改名,因为除了改名,她不知还能怎样报答这份恩情。

这是恩情吗?祝娟分不清。黄俞亮的确给她提供了住所,也给了钱支撑她的生活,可他所有这些“帮助”,全都罔顾她的个人意愿,当她谨小慎微地想要拒绝,他会以仁慈的口吻威胁似的突然提及她的孩子。

孩子永远是祝娟的软肋。

当然,不是害怕孩子被伤害那种软肋,而是害怕被人知道她生过孩子那种软肋。

祝娟成为祝知微以后,黄俞亮又说,她应当学一些配得上名字的技能,别让人一瞧就知道她是乡下来的。

祝知微说:“我没读过几年书,黄先生。”

“不要紧。”黄俞亮从容道,“我会请私教老师来给你补习。”

祝知微一开始以为他在玩笑,后来发现他竟真的请了私教老师,教她中文、英文、算数,甚至还教她物理化学与商科知识。

这太诡异了。

他的行为让她越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难道他花钱培养她,竟是真的打算培养出一个祖国的栋梁来吗?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祝知微的生活都被学习填满,她努力学习那些私教课,甚至还学了点钢琴曲子聊作兴趣特长。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像一个都市丽人了,她开口不再带着土到爆炸的乡音,遇到新鲜事物也不再一惊一乍,听别人聊人文地理,谈及国际形势,什么美国啊中东啊,偶尔也能插得进嘴,适度进行一两句不算犀利却又不至于露怯的点评。

半年过去,她对黄俞亮的感情日渐复杂浓郁。敬畏中又混杂着奇异的依赖,因为她发现这半年来,黄俞亮每次来她这都只做三件事,一是领她到处吃饭,二是坐在沙发上耐心听她弹生疏的钢琴曲,三是替她报新的课程,助她的学习更上一层楼。

他像个神秘的施予者,不求回报,最重要的是,不贪图她的身体,仿佛如他当初所说,真的只是看不得人间疾苦,希望她能变得越来越好。

她常感到无以为报,每次他来,她都谦卑地伺候他,为他端茶倒水,洗手做羹汤,渴望博他一笑。可即便如此,祝知微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她应该报答更多,她总心怀愧疚。

因此那天,当黄俞亮坐在沙发上饮她泡的碧螺春,随口说了一句:“小祝,为我变得更漂亮吧。”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首先是那身不讨喜的黑皮肤,既然黄俞亮不喜欢,那就换掉,换成霜雪似的白,打一箩筐美白针,把自己从丑小鸭一点点塑造成白天鹅。

她认为这是报答的方式,黄俞亮给了她那么多,她改变自己的容貌,从视觉上取悦他,好像也不算过分。

美白针是他提的,后面那些项目却是祝知微主动做的。她去割双眼皮,垫了鼻子,削掉颧骨颌骨,还植发填补了发际线,让自己的脑门不要显得那么大那么突。

每次做完,恢复期肿成猪头的时候,她自己都厌弃自己,黄俞亮却总是笑着点头,抚摸她的长发,毫不吝啬他的夸赞:“你很漂亮,小祝,我很高兴你愿意为了我这样付出。”

祝知微长这么大,从没被男人夸过漂亮,在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丑的时候,黄俞亮却夸她漂亮。廉价的夸赞对没有被爱过的女孩来说杀伤力不囿于核弹,祝知微想,也许是上天看她太可怜,在她落魄的时候赐予她世间真爱。

她莫名在十七岁那年迷信起真爱的童话,一如相信那些整形手术可以将她雕刻成白天鹅。

可是她的梦还没持续多久就遭遇了第一次粉碎,原因是她偶然在他衬衫一角发现的水彩笔画成的涂鸦。

她想问却又不敢问,哆嗦着嘴唇,过了许久,才鼓起勇气:“黄先生,这是……”

他回头一看,神色自若,

一如往常:“哦,小孩子调皮。”

“您有家庭?”她问出这话时嘴角带笑,语气却像在哭。

黄俞亮深谙说话的艺术,他平静地俯视她,带一种居高临下:“我以为你早就知道,像我这样有钱的中年男人,立业必先成家。”

然后又在她的脸色随他的话语逐渐苍白之时,恰到好处地给出宽慰,“这没什么,小祝,到现在我们都清清白白,不是吗?我们是灵魂上的伴侣,柏拉图式的恋爱怎么能算外遇?”

他说他的妻儿是他不得不背负的责任,而她与她们都不同,她是他的缪斯,就如亨伯特邂逅洛丽塔,lightofmylife,fireofmyloins。

祝知微像在听天方夜谭,她其实并不知道何为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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