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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孙明远的床上,目光望着天花板,无奈向他解释:“许正康一直都没放弃东山再起的念头,还想跟他那个朋友鬼混,但他缺个噱头,他一直希望我考上人大附中,这样就能打着‘天才儿子’的旗号引来媒体采访,给他的生意造势。”他说着说着,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不符合年纪且意味不明的冷笑,“我不会让他如愿的,他想我考好?行啊,那我偏偏要考得烂。他希望东山再起,没问题,我偏偏要把他的启动资金全花掉。他好面子?我偏偏要让他颜面扫地。这个畜牲,他凭什么东山再起?他就该一辈子活得潦倒不如意。”
说到最后,许思睿的话音都带了几分嘶哑,孙明远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久久无法接话。
许思睿家的事,身为他的发小,孙明远自然是清楚的,他难以去评判什么,只能叹了口气,说:“中考成绩会发到家长手机上,我估计许正康很快就会杀来我们家找你了,你……”
“无所谓。”许思睿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嗤道,“反正我在你们家也住得够久了,不用他来请,我自己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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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住的那套房子卖掉以后,许思睿家现在住在一个普通的小区里。
新房子一百三十平,三室一厅,是他们原先那套房子的四分之一。许思睿对这个新家完全没有任何家的归属感,虽然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但他的卧室里基本没有生活痕迹,除了最基础的床上四件套和衣柜里的换洗衣物,其余什么都没有,书桌也是空的。
他用钥匙开了门,走进家里,将中考完就一直带在身边的瘪瘪的书包随意朝沙发上一扔,自己回房间拿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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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然后径直走去浴室冲了个澡。
现在是五点多,他估计许正康从接收到中考成绩到杀去孙明远家,再到发现他已经独自回了这里,起码也需要花上一个多小时,所以他洗得很悠闲。
把澡洗完,时间还有空余,他侧身躺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开始看电视。
许正康是七点整回来的,听到玄关处开门的响动,许思睿毫无反应,仍旧保持原先的姿势看电视。许正康一踏进来就看到他不为所动地歪躺在沙发上,右手支着脑袋,左手有一搭没一搭抛着遥控器玩,睡衣散乱,跟个会所里的鸭子似的。
“你他妈还有脸看电视?”他扔开公文包,脸色黑得像暴雨前的天空,眼白血红,连鞋子都没有换便穿着皮鞋三两步跨到他面前,声音透出一股压抑过的暴怒,“你告诉我,你那个中考成绩是怎么回事?”
许思睿闲闲地瞭了他一眼,耸肩道:“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呗。”
“许思睿——!!”
许正康怒吼完,抬手就掀翻了茶几,上面的茶杯哗啦啦摔下来,在地面上摔得稀碎,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
“我看你是找抽!”
许正康抬起宽厚的手掌就要朝他脸上扇,而许思睿只是无谓地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脸说:“扇呗,扇啊,有种随便你扇。”
许思睿长得很像周天澜,毫无疑问,从那身雪白的肌肤,到眉眼的轮廓,乃至鼻梁,嘴唇,都像是和周天澜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许正康扬到半空的手掌就这么僵住了,他还记得许思睿出生那会儿,他对自己儿子长得像妻子非常满意,总说“像你才好,像我没什么意思,像你我会更爱他一点”,而现在,这份相像却成了刺向他的刀——利刃,刀刀剜他的良知。
他的手没有再落到许思睿脸上,而是转而夺过许思睿手里的遥控器,开始打砸他能接触到的所有东西。
家里很快就像被大炮轰了似的,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家具和电器的残骸。
许思睿淡定地歪靠在沙发上,神色漠然,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发泄完了怒火,许正康才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颤抖着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和烟,哆哆嗦嗦给自己点燃,猛吸一口,像瘾|君子终于尝到毒|品:“你以为这样就能把你老子搞垮?幼稚!”他冷笑一声,“你不中用了,有的是别人可以用。”
许思睿懒得搭理他困兽般的发言,只当他在虚张声势,谁知下一秒便听许正康说:“我打听过了,你之前参加的那档综艺,那个和你交换的小孩,他也中考完了,只要我能资助他来我们这上学,到时不愁没有媒体来报道。”
“……”
许思睿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你脑子有病?”
和综艺有关的事虽然仅仅发生在一年多以前,回想起来却恍若隔世,最开始听到综艺两个字时他还有些恍惚,直到听清许正康的话,恍惚才转为怒火,“为了你那破生意你是不是脸都不要了,把我妈害成那样还不够,你还想干嘛?!”
许正康手指里夹着烟,对他的谩骂充耳不闻,无所谓地笑道:“许思睿,你吃我的,用我的,连学业都要我给你兜底,老子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这种寄生虫来啰嗦,你要觉得不爽,就他妈自己滚出去赚钱。”
第52章 被牺牲的那个
在盛夏午后连走五公里山路,对陈斌这种微胖体格来说不咎于一场酷刑。气喘吁吁到达祝家村,敲开祝婴宁家的门,他扶住门框,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水……水,给我来碗水。”
“啊呀,老师,您怎么亲自来了!”来开门的刘桂芳被他这副即将脱水身亡的模样唬了一跳,手忙脚乱递上满满一搪瓷碗的山泉水。
陈斌抢过水碗,站在门口,咕嘟咕嘟连灌一肚子水,这才用手背抹了抹嘴巴,摆手叹道:“嗳,刘大姐,我这次来家访,主要是想说说中考的事。”
“是中考成绩出来了吗?”刘桂芳忙把陈斌让进家里。
他跨过门槛,正要踏进去,就见祝大山和老太太并排躺在炕上,屋子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
“祝大哥还没好转呐?”将要踏进去的脚就这么顿住了,他转过头,压低声音询问刘桂芳。
刘桂芳脸上现出一种麻木的苦恼:“没呢,一直有在喂中药,可就是不醒,老师,你别介意,进屋子来坐,不打扰什么的。来,来,屋里有风扇。”她拖来落地风扇,将落地风扇对准竹席,又热情地招呼陈斌坐在竹席上。
陈斌这才脱了鞋,盘腿坐下,从裤兜里摸出皱巴巴的一页纸递给刘桂芳:“这是你家两个孩子的成绩,哦,对了,怎么没看到他们俩?”
“祥儿去喂猪了,宁宁在镇上给餐馆打暑假工。”刘桂芳捏着成绩单,窘迫地笑道,“我们家这情况您也看到了,爹成了废人,孩子们不勤快点没办法,连日子都过不下去。”说完搓开手里的纸张,把纸拿远了,眯眼看了半天,说,“老师,我眼睛不成,也不大识字,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