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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忧她心无所定、眼下缥缈。她原先也的确如蓬草、如浮萍。世道险恶,她不怕这个它,却也对它没有眷恋。她心知肚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对友人知己,她可以做到不联系,只要知道他们好好活着就行。

现在她自己想想,从某个方面来讲,她这何尝不是一种淡薄。

赵玄序盯闻遥看一会儿,伸出手摸摸闻遥的眼睛,说道:“阿遥,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他这个话题开始的突然又跳脱。闻遥歪头看着赵玄序笑,墨发披散身后,其间红绳同眼瞳一般灼灼:“成亲啊,我想想……嗯,我们最好马上就成亲。”

“阿遥说的很对!”赵玄序眉梢立即带上喜色。他拉着闻遥往外走,习惯性把闻遥手揉在自己手掌里,甚至还惦记着昔日酒后满堂喝彩的许诺,方才恐吓群臣的兖王如今一本正经,说道:“先前答应阿遥的朋友,大宴江湖。礼乐为重,阿遥朋友多,请帖不若从明日准备。阿遥回去给一份名单,我来拟写。”

嘿呦,你上朝听政、领兵打仗可远远没有这么积极。

“行!”闻遥大笑,没规没矩伸手揽上赵玄序脖子,逼他弯下腰身。她迈步往外走,意气风发、挥斥方遒:“那我跟你讲哦,那帮酒鬼来了能喝空兖王府酒窖。这样,咱明天先写三份帖子烧给春燕子凝儿和燕苍,再提前给他们留下几坛子好酒。诶!婚宴得办两场,一场在汴梁城,还有一场得去黑城子找越长抟——”

赵玄序认真应和,弯下脊背亦步亦趋跟着闻遥往前走。

清爽敢冽的秋风高高低低盘旋而起,掠过两人冲向万千宫阙和幽深宫道。月色满汴梁,凤鸣门外人头攒动,灯火通明,百姓手里扔出的花果堆满街道,欢呼震天而起。

乱世初定,从此以后天地皆得一,澹然四海清。

全文完。

第139章 番外一 楼乘衣篇

夜半大雨, 楼乘衣猛然睁眼,手臂一撑竹床翻坐起来咬紧牙关喘气。聒噪雨声轰然敲打,他额角炙热突突直跳, 梦境血沼劈砍而来的尖刀狰狞妖异, 甚至渗人寒意已经攀爬上他的眉心, 却又被阿娘以身体当下。无数双手从他背后推过来, 叫他跌跌撞撞狼狈地往前跑。哗然乃至尖锐的叫喊堆叠到他耳畔,都是叫他快些逃命, 逃出王庭、逃去天水。

于是他就被一路驱逐鞭笞着来到天水。

没关的窗户被风吹开, 发出“咯吱——”一声响, 冷意灌入, 瞬间干透楼乘衣一身冷汗。他面色惨白,眼中惶惶,僵坐许久方才缓和下来。

庭院外面忽然传来一点动静。

楼乘衣回神,转头推开半掩窗户往外面看。夜色浓黑不化, 一个身影猫着腰站在院子晾衣杆边,鬼鬼祟祟把被雨水浇透的衣服往下扯。

楼乘衣定定盯着那道身影看一会儿,忽然起身两步走过去, 开口道:“你又没收衣服——你刚回来?晚上去哪儿了?”

身上挂满衣服的身影猛然僵住。

楼乘衣望着那道身影,不自觉舔一下唇瓣。他知道闻遥的性子, 已经猜到闻遥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果不其然,闻遥干笑两下回头看过来:“啊,我忘了。”

灯烛油线都要银子,晚上不写书信时他们并不点烛火。狭小的院落很黑, 十步开外看不清神情,楼乘衣却轻而易举勾勒出闻遥沾湿的眉眼和略带一点不好意思的笑。他看到她眉目亮亮,唇角弯起来, 有点讨饶:“不好意思哦。”

楼乘衣不被她模样哄骗,语气冷静:“吃完饭后我提醒过你三次,你三次都在和姜乔生斗蛐蛐,所以才忘了。”

“吱呀——”

对面屋子的门被推开,姜乔生披散头发抱着枕头靠在门边打哈欠,声音娇娇,略带不满:“忘记就忘记,你凶什么。”

“我凶什么?”楼乘衣看到她就没好心情,眉目瞬间沉下:“衣服都是我洗,你说我凶什么。反倒你,废物一个,偏有脸皮白吃白住,当然是无所谓。”

几个月的功夫,他天水话的水平在与姜乔生轮番对骂中进步飞快,阴阳怪气引经据典已然一把好手。

“狗东西。”姜乔生身子站直手指一翻,几枚银针夹在指缝里闪烁不定:“你说什么。”

楼乘衣寸步不让,阴烈郁气:“我说什么,你是聋了听不清楚?”

破空声倏忽响起,银针破开雨幕迅速朝楼乘衣眼睛去。楼乘衣退后一步抬掌要挡,一件衣服突然从旁边扔过来结结实实团住银针掉在地上。

“别打别打!我的错。”闻遥蹭蹭往前几步站到两人中间,手臂张开,上面各自挂着衣服,模样有些滑稽,像只张开翅膀劝架的鸡妈妈:“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衣服我再洗一遍,你们快去睡,明天村头窑鸡支摊早,去晚了毛都买不到。”

姜乔生不甘心,狠狠瞪楼乘衣,抬脚踢门转身进屋。楼乘衣从闻遥方才说话起就没再注意姜乔生,他眉头皱起来,绿眼珠子在浓夜里亮的像鬼,紧紧落在闻遥身上。

雨不小,空气潮味夹杂土腥气遮盖不少细微气息。闻遥抱着那些衣服走到偏屋放下,然后就回屋去了。楼乘衣在站一会儿,轻轻推开门走到灶房。他出来后手上端着碗甜蛋花汤,打散的鸡蛋是乳白色,里头撒一圈糖粉,很漂亮。

他臭着一张脸绕到另一面去敲闻遥的窗户。

窗户又开了,闻遥拥着被子站在窗户边,说话声音果然有点厚,仔细听还有一点鼻音:“做什么?”

楼乘衣把蛋花汤放在窗户上,冷声道:“早说过你不应该捡她回来,她特别吵。”

闻遥对他和姜乔生互相中伤已经习以为常,摸摸鼻子接过蛋花汤,凑到嘴边喝一口。温热的液体不腥,带着弥足珍贵的丝丝甜意,一下子沁到心肝脾肺。

楼乘衣听到闻遥的叹息,她夸他:“好喝,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楼乘衣沉默一瞬,唇往下抿了一点,说道:“你的伤,淋到雨了没?”

闻遥惊讶地望过来,神情有些纳闷:“你发现啦?”

楼乘衣低声道:“我不是姜乔生,蠢到连这都看不出来。怎么受的伤?”

“意外意外,刚才的外快,老板跟江湖门派有旧仇,人截货来了。”闻遥扔开被子,楼乘衣这才看到她肩膀到腹部沾染血迹,一道血痕豁然出现在上面。这会儿离得近,伤口的血腥气立即渗透出来。

闻遥颇为自得,捧着碗凑过来:“这把我一挑二十,什么名门大派江湖高手,我面巾都摘不下来。猜猜赚了多少?两百两银子!明天赶集,给你俩买衣服买鞋子。还得买点书,小孩得读书,不写作业天天在家打架叫什么事。”

她声音轻轻,带一点抱怨,刻意压着不让姜乔生听见。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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