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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无能。”太医下跪,额头碰在地上:“娘娘节哀。”
苏嫔的眼睛闭上了。
帐篷外传来声响,皇帝传太医出去回话。太医匆匆离开,随后一直跪在一边抓着苏嫔手腕的红漱站了起来,神色冷静,叫一旁的婆子和宫女全都下去,让苏嫔娘娘静养。
第77章 转折
宫女跟随红漱俯身退下,偌大帐篷中忽然安静下来。闻遥目送所有人离开,目光重新落回软塌上看着单薄瘦削、身形掩在毯子下几乎不见起伏的苏嫔。
苏嫔仰面躺着,忽而动弹一下,睁开眼,指尖费劲朝闻遥一动。
闻遥走过去,她冰冷的手指便立即搭上闻遥手腕,面上抽动,竟然极其缓慢的、对闻遥笑了笑。
“闻姑娘。”苏嫔声音轻轻,气若游丝:“别担心,我没事。”
她额头上依旧挂着汗珠,眼睛雾蒙,面上神色却平静,平静到让闻遥觉得不对劲,方才在宫人和太医面前悲伤欲绝的痛苦仿若突然从苏嫔身上抽离殆尽。
闻遥盯着苏嫔看了会儿,电光火石之间忽然反应过来,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她脑子里猛然炸开,叫她悚然一惊!闻遥惊疑不定,背后隐约起了层鸡皮疙瘩:“你——”
苏嫔一笑,眼中平静猝然碎开,化为酸楚凄然:“不关那条蛇的事……我吃了药,这孩子与我缘分不到,是我叫它走的。”
她苍白嘴唇开合,眼睛一眨,里面的雾气就变成泪水顺着姣好侧面滑落,没入枕面消失不见,哑着嗓子,有些狼狈地哽咽,吐露道:“在你从平江府回来的前两日我便发现肚子里的孩子不对劲。宫中各处耳目众多,我没敢贸然去太医院。兖王殿下于我说,若是宫中有事摆平不了就去找宋公公,我便往厂监去折子。隔天,太医院来人给我问诊,便告诉我孩子已经没了,是个死胎。” W?a?n?g?阯?发?b?u?y?e?ǐ?f?ǔ???ε?n?2??????5?.???????
闻遥喉咙一动:“怎么会?”
“皇帝吃丹药坏了身,这个孩子本就活不了。”苏嫔声音轻缓,陡然又沉下,其中透出的固执叫人心惊胆战:“可这怎么可以?我苏怡,是必须要有一个儿子的。”
她的话停下,因为帐篷的帘子叫人掀起来了。红漱把人带出去后,手里重新端着一碗人参汤走进来:“娘娘,快喝些东西。”
苏嫔起不了身。
闻遥取来软枕垫在她腰下,接过红漱手里的瓷碗,一勺一勺喂给她。
苏嫔眼角还有泪水,恍惚回到她被带回兖王府上的第一晚。她原先有些紧绷的身体蓦然放松下来,身体疼痛便又漫上,额角又出了一些汗。
一碗参汤很快见底。
“我还在想你为何会参与春蒐。”闻遥拿温热布子拭去苏嫔面上的汗水。事情发生虽猝不及防,但到如今这个地步,她也不会看不出苏嫔的打算:“你打掉这个孩子,是想从宗室里过继一个男孩?”
“是,老郡王爷有个小孙子,今年正好五岁,进宫就能念书。”望着闻遥的眼睛,苏嫔用尽此刻力气抓住她的手腕,紧而接一句:“他若有野心,这次入局来便是他的造化。若是没有,他因我远离亲身父母,我定会对他犹如亲子、绝不苛刻。”
闻遥垂眼沉默。
“你莫要怪我不同你说,此事重大,宫里我能信的人不多。这些时日我白日里风光,夜里惶惶,实在到昨晚上才打定主意。”苏怡闭眼,眼泪又流下来,哽咽不已:“我入宫走到现在,让我就此放弃,实在心有不甘。”
红漱由苏怡进宫后亲自挑选提拔,对苏怡忠心耿耿,听到这话也是眼圈泛红。
“好。”
过去许久,闻遥低声问道:“今日随行的太医看不出来?”
苏嫔观察她的神情变化,见此终于彻底松下一口气,往后仰头更深地陷到枕头里:“他们是宋公公的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如此一来,苏怡便是欠下尚在宿州的宋明德一个天大的人情,且还叫他知晓了这个了不得的秘密。
闻遥侧过脸,看一眼紧闭的帐篷门。外面的人似乎已经撤走了,她没听到什么动静。
“你先休息。”她说道:“红漱,好好陪着你家娘娘。”
红漱点头。
闻遥按一下苏嫔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而后给她拉好毯子起身掀开门帘出去。
外面果然已经空了,栅栏边上只站着几名禁军。
赵玄序袖手站在一旁,衣袖飘飘。闻遥一出来,他的目光便立刻看过来。
闻遥走到赵玄序身边,一句话不说,忽然用脑袋重重砸在他手臂上。她心里说不出的有些难受,泄气又郁闷,闷声道:“……皇帝呢?”
“在大帐审人。”赵玄序揽过她后背:“他不信盒子里无缘无故会蹿出一条毒蛇。”
野地里当然会有蛇,但是这是皇家猎场,皇帝的驻扎之地。周围早就被人仔仔细细清理过一遍,怎么可能有条蛇流窜进来,好巧不巧还藏入暖汤的盒子里?一看就是有人故意为之,企图暗害苏嫔以及她腹中龙嗣。
皇帝倒不一定多在乎苏嫔,但他在乎孩子啊。故此时此刻营地中央大帐里也跪倒满地的人,从膳房活计到看顾暖汤的宫女通通被捆起来压在了地上。
白发苍苍的太医跪在一边,说道:“苏嫔娘娘体弱,怀胎四月本就有滑脉之像。此次陡然受惊致使小产,怕是伤到根本,以后再难有孕。”
太医话音落下,地上几个奴婢瞬间面如土色,心都凉了。
可他们哪里知道发生何事?只知道应是顶上神仙打架,叫他们几个小鬼遭殃。惊惧之下只能趴在地上就连连磕头,连声说陛下饶命、说自己不知情。
“不知道?”皇帝撑在手坐在上首,面色难看:“那样的长虫跑到主子面前,你们居然不知道?”
“或许是真的不知道呢,陛下。”冯贵妃依靠椅背坐一边,目光划过皇后,闲闲道:“苏嫔入宫不久,与人和善,不曾结仇。这些人又都是御膳房的人,与苏嫔没有交集,更不会有这胆子谋害皇嗣。即便真是他们做了,这背后也肯定有人指使。”
皇后面色蓦然沉下,雍王亦是抬眼,面上没什么表情地看一眼冯贵妃。
皇后对后宫权柄向来把控极严,这次春蒐亦是如此,上上下下由她一手包办。冯贵妃这话意有所指、含沙射影,实在不怀好意。
“老四之后,宫中已许久没有喜事。”皇后淡淡道:“若真是如贵妃所言,背后指使之人便是抄家灭门也不为过的。陛下,还请陛下肃查此事,给苏嫔妹妹一个交代。”
“当然要查。”皇帝站起来来回走几步,越发觉得怒气上涌,一指下面厉声道:“孙才善!将这些奴才带下去!务必给朕查个清楚明白!”
他身边那个叫闻遥觉得面生的大太监应一声,佛尘一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