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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其实早就是如此了呢……
太宰治不希望自己的死亡是丑陋的。
他清晰地记得前任首领死去时的样子。
那张属于首领的大床上,躺着的似乎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腐朽的老木。
皮肤上褐色的斑点仿佛是虫子在枯木上蛀出的一个个孔洞,浑浊的双眼在临死之际像是鱼目一样瞪得滚圆,喉间的裂口狰狞又丑陋,从中汩汩涌出的粘稠鲜血反倒成了这具千疮百孔的空壳中唯一鲜活的事物,将黯淡无光的发丝染出触目惊心的色彩。
但就连这个,也很快就在冰冷的空气中冷却凝固,最终只是变成一团污渍,与肮脏的主人融为一体。
——这就是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在进入港.黑之前,所亲眼目睹的,于一个红月笼罩的夜晚酝酿而出的罪恶事件。
真是令人感到极度厌恶。
和兴奋。
……这就是死亡吗。
生的对立面。
存在的终结。
太宰治并不觉得死亡本身是一件可怕的事,因为每一个人都【拥有】着它,所以他并不感到畏惧。
甚至认为这是自己唯一所拥有的,不会被任何人夺走,也永远不会消失的,宝物。
每当有人将这个一次性的宝物【使用】掉时,他都会感到羡慕,并且好奇,但同时也会产生更大的疑惑与不安。
因为他并没有从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太过分了,这些人独占着自己的死亡,竟不愿意分享一点给他吗?
只有一次机会的话,他根本就无法肆意挥霍啊。
这种矛盾的情感就这样在心里纠缠着,促使他在港.黑留了下来。
他想要看到更多。
太宰治已经记不清自己至今为止看到过多少具尸体,但他渐渐却觉得那些人的生命就像是墙壁脱落的石灰一样毫不起眼,只能掉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任人肆意践踏。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记住每个人临死前的模样,但是——
谁又会记得自己这辈子吃过多少片面包呢?
那一张张扭曲的脸最终也只不过是叠加成了一副抽象的面孔,它不属于任何人,却又可以毫不违和地安在任何人的脸上。
——就是如此的毫无价值。
……毫无价值?
不应该是这样啊。
但事实就是,连他自己的性命似乎也逐渐脱离了掌控——他几乎已经快要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能够被使用无数次的东西,真的还有价值吗?
太宰治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贪得无厌的惩罚。他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一片逻辑的沼泽,但越是挣扎,只会被吞噬的越发迅速。
他似乎已经很难再因任何人的死亡而动容。
——本以为会是如此。
……
“你觉得……”回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画面,太宰治的眼底隐约翻滚出了黑暗的情绪,“人的存在也和烟花一样短暂吗?”
“?”
秋山诚看不见太宰治的表情,猝不及防听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他沉默了两秒才回道:“现在科技挺发达的,想记录下什么的话,可以直接用相机吧?不管是人还是烟花,都没什么区别。”
“……但人死的时候却无法像烟花这样绽放出温暖的光芒吧?”
“您是指……像烟花里的化学成分那样离解出光能和热能?”
“……嗯?”
“发热还行,还要发光的话……或许只有生吞炸药才能做到了。”
“……”
太宰治半天没出声。
“怎么了?”身边属于另一人的气息突然远去,秋山诚转过头,发现对方正双手抱臂靠着背后的玻璃发呆。
“……没什么,”太宰治顿了顿,“我只是在想,自己以前怎么没想到过这种自杀方式呢?啊,要是早点听到你这么说就好了。”
“……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唔,我也是随口说说。”
秋山诚:……
第110章
太宰治说完那句话后就沉默了下去。
只微微低垂着眼睑,也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但迎来了难得安静的秋山诚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欣赏起窗外的烟花,假装刚才那个话题终结者并不是自己。
——没错,他当然知道太宰治并不是真的在问人要如何才能“发光发热”,但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时候无论他怎样回答,这人都能将话题拐向另一个奇妙的哲学领域,并不断输出各种黑泥言论。
内容之悲观,语气之绝望,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堪称精神污染。
因此他索性直接装傻充愣,试图将对方的话给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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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以太宰治的智商,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自己的敷衍……
思及此,秋山诚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突然变得过于安分的某人。
太宰治此时依然保持着双手抱臂的姿势,目光落在虚空处,褶皱的白衬衫松垮地包裹着他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张安静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似乎隐约流露出了一丝脆弱
即便外界是如此热闹非凡的景象,这人却像是无法沾染上任何烟火气,仿佛被单独隔绝在了另一个割裂在外的空间,周身都萦绕着一股自闭的气息。
秋山诚:……
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
这不就搞的像是自己在欺负人一样吗!
不能吐黑泥就这么让他难受?
虽说也不排除太宰治又是在演戏的可能——就像前段时间刚见面时那样,一上来就演技浮夸地装出一副身体虚弱的模样,企图博取同情。
不过好在他当时也没有轻易上当。
……啊,等一下。
秋山诚思绪一顿,视线下移,不着痕迹地望向了太宰治的左手腕处。
那里的袖口微微向上翻卷了些许,只隐约漏出了一截绷带,但秋山诚的视线仿佛要穿透那层薄薄的布料,看到被完全遮掩起来的部分。
……说起来,像那种割出来的伤口要多久才能恢复来着?
应该会留疤吧?
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秋山诚心情变得有些微妙。
事实上如果是为了引起他的愧疚或者要求他做什么事,太宰治完全只需要将手腕上的伤露出来就足够了。毕竟当初二人被抓起来时,太宰治就是以【保护他】为由制造出的那处伤口。
秋山诚甚至以为对方很快就会这么做。
然而并没有。
不管是割在手腕上的伤口,亦或是在后面几天被连续抽走血液,甚至是最后带着他安全逃离基地……太宰治似乎并不打算提及任何相关的事情。
如果要打感情牌,按理说这才是最好的筹码吧?以太宰治的智商,应该不会想不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