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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向百姓征税,才有银子给各位大人发俸禄,否则尚书大人岂能高官厚禄,坐在这儿同本王说话?如今百姓受难,朝廷怎能见死不救?”

兵部尚书一大把年纪,被容瑟这样当众训斥,脸上挂不住,却也不敢反驳,铁青着脸色哼了一声。

容瑟也懒得与他计较。

容靖却温温和和地开口:“皇叔,百姓是重要,可也不能让旁人拿命去冒险。朕以为此事确是不急,缓缓也无妨。”

“若不是亲耳听见,本王都不敢信这是一国皇帝说出来的。”容瑟缓缓道,目光坦荡地盯着容靖,“本王没时间同陛下争辩,不过陛下善心泛滥时,不妨也对百姓仁慈些吧。”

说罢,也不看容靖刹那难看下来的脸色,移开眼神。

他就不该对容靖有什么期待,这个时候竟还想着讨好朝臣当好人呢。

“桐县知县呢?”

容瑟问来报的桐县衙吏。

衙吏从灾区快马进城,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恍惚了片儿,才惊魂未定地说:“赵大人没事,小人出发时,大人已经带人去查看情况了。”

“好。”容瑟点点头,直接以命令地口吻道:“传太医院的太医与医官,随本王去桐县。”

纪苗桐一愣,脱口而出:“王爷要亲自去桐县?”

地动并非一次结束,前些年也有偏远处地动过,多是数次,故而这几日桐县都称不上安全,摄政王这话一出口,在场的朝臣们面色都微微变了变。

但至少没人能嘲讽。

连适才开口的兵部尚书都面色古怪,容靖神情甚至微微扭曲了一瞬,既有嘲讽,也有欣喜,但更多的却是被一巴掌扇到脸上的羞愧。

他一面嗤嘲容瑟把自己标榜成圣人,一边嫉恨着他璞玉般的清润莹彻。

容瑟所作所为都无可指摘,在场之人大多各怀心思,各有算计,但摄政王之作为坦荡磊落,他自愿深入险地,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喻青州先按耐不住,出声道:“王爷千金之躯,臣恳请王爷,收回成命,莫要以身犯险!”

不少朝臣随声附和。

“请王爷收回成命。”

而容瑟不为所动,他只是看了一眼梁慎予。

梁慎予神情平静,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只回予了一个笑,想说的话尽在其中——做你想做的。

容瑟收回视线,从容地注视着群臣。

他不是原主,不想做什么摄政王,天下百姓的生死与他本也无关,容瑟一直都这么认为。

但容瑟更知道,他本该是他们中的之一。

但他过着与那些人孑然不同的富足生活,说一不二,呼风唤雨。哪怕无数次容瑟告知自己,他只是个普通人,但真正到了这种时刻,容瑟享受着摄政王这个身份带来的一切安稳,还无耻地说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对黎民百姓的苦难视而不见,置身事外。

“诸位大人。”容瑟缓缓道,“桐县距离都城不远,去一趟不难,本王怕危险,那些还身处险境的百姓便不怕了么?该当有一个皇室之人去,让百姓知道,皇室不曾放弃他们。”

说罢,眼神讥诮瞥了眼容靖。

“定北侯。”

容瑟重新看向梁慎予,温和凝视,问道:“可愿与本王走一遭?”

梁慎予自若地笑了笑,俯身道:“臣遵旨。”

群臣一时间鸦雀无声。

直到摄政王将后续安排做好后,同定北侯一起急匆匆地出门,群臣们面面相觑,才低低地讨论起来。

哪怕是因党同伐异而追随摄政王的官员,此刻也不由得对摄政王生出真切的敬服。

之前整顿朝堂,也打着灭贪官翻冤案的名头,但毕竟还是摄政王在排除异己,无非是出师有名罢了,可这一回,摄政王以身犯险,便当真是无所求。

听得议论纷纷,容靖脸上的笑全然维系不住,甚至连平时装模作样的温润如玉此刻也被嫉恨和惶恐代替,他绷着脸色,心慌意乱,掌心满是冷汗。

他知道,摄政王在一点点的积攒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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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后,梁慎予要去城外调动晋北骑随行,晋北骑在城西,为了节省时间,容瑟简单回府收拾行装,直接去东城门,等梁慎予率晋北骑横穿晋京城。

出门时却被云初蓝莺这对兄妹拦住了,还有一个容知许。

“王爷,太危险了。”云初脸上满满地不赞同,“您并非常人,摄政王不该涉险。”

蓝莺也跟着低声说:“主子,真要去的话,我们去就行了,云稚已经带人去了,你别去,咱们这些人都以你为首,没了谁都行,就是不能没有你。”

容瑟沉默片刻,说道:“我去才能稳定人心,而且……我也该亲自看一看,亲眼所见,才能知道该怎么做到更好。再说,谁的命都是命,没有谁比谁死得更值这一说。”

“不一样,你要活着。”蓝莺执拗道,漂亮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容瑟,写满了认真,“王爷,你带着我们走到现在,也会带着我们走得更远,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为此,倒在半路上的可以是我们之间的任何人,唯独不能是你。”

容瑟不由愣住。

蓝莺几乎是哀求道:“主子,你能做到很多事,我们做不到的那些,为了大晋的百姓,活得和……曾经的我们一样的那些人,主子不该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容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蓝莺的头发,轻声说:“傻丫头,说得我好像是去送死一样,也不见得一定会出事,你要是真担心,就和我一起去看看。”

蓝莺有些犹豫,云初却答应下来:“王爷若是非去不可,属下自然要随行。”

“不行,京中得有人看着。”容瑟毫无犹豫地回绝,“你得留下,免得容靖他们闹幺蛾子,朝堂有喻青州他们,但京中总得留一个我的人,云稚已经去桐县了,你们兄弟两个,有一个随行就够了。”

云初欲言又止,最后也只叹气:“……属下明白了,”

容瑟点点头,随即瞧向拧眉欲言又止的容知许,轻声说:“瑄和,你是公主,从前宁愿为了容靖的野心牺牲自己,现在不会阻止我吧?”

容知许眼眶都快红了,轻轻摇头:“不会,皇叔做得没错,瑄和知道,这是皇室之人该尽的责任。”

“那就别哭,该哭的是受灾的百姓。”容瑟故作轻松地笑道,“会好的。”

容瑟最终没带上容知许,她纵然坚强,可身子确是柔弱,如若一起去反倒不好。云初也被他留下盯着京中的动向,于是一起出发的只有蓝莺,二人很快动身。

东方已有羲和之光,可雪还没停,路上积雪足以没过人的脚踝,马车渐行渐远,车辙印很快便被落雪掩埋,浅金光晕映着皑皑落雪,白茫茫的一片。

是天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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