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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兽般压迫性的眼神便扫了过去,语气平静:“既然是曹公子与曹都统挑衅在先,理当受罚,曹公子没有官身,便罢了,曹都统可就活罪难免了,何况——”
“曹都统下令杖责萧都尉,已是僭越,三十杖,算王爷念你初犯,法外开恩,曹都尉,可别不、识、抬、举。”
曹旬见容靖和曹伦都沉默不语,心知这顿板子是躲不过去了,更不敢再说其他,还得跪谢摄政王恩典。
“曹旬,萧慕枫,各自罚俸三月。”
容瑟淡淡下旨,随即似笑非笑地瞥向脸色不如适才温和的容靖,说道:“如此便公平了吧,免得本王的皇侄儿说本王徇私。”
容靖勉强地笑了笑,道:“皇叔严明公正。”
“那是自然。”容瑟将还没凉的手炉拿回来,慢吞吞起身,敷衍笑道:“本王听说曹大人在给皇帝寻合适的皇后,都是要成家的人了,日后可得谨慎稳重些,如今日这般平白冤枉了萧都尉,日后怕是要伤朝臣们的心,叫本王如何放心还政于陛下啊?”
就差明着说,你太菜,权利抢不回去,死心吧。
瞧见容靖更难看的脸色,还得绷着笑说“是朕思虑不足”的认错模样,容瑟心情大好,唇边扬起笑,对曹旬扬了扬下巴。
“走吧,曹都统,左右本王也无事,与你一道去禁军衙门,亲自观刑。”
曹旬被吓得面无人色,险些不会走路。
容瑟说要亲自观刑,就亲自看着人押曹旬到了禁军衙门,玄机营同禁军这些日子没少起冲突,眼瞧着对方都统被带了过来,一个个眼神顿时都不怀好意起来。
“动手吧。”容瑟说完,又低声说道:“三十杖,给我往狠了打,不死就行。”
他知道禁军的能耐,三十杖足够打死一个人了,但曹旬若是死在禁军衙门,难免不好交代。
行刑的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属下明白。”
再看容瑟的眼神,从前是畏惧,而今已变为了尊崇。
萧慕枫性格爽朗,也没架子,在禁军衙门同大家相处融洽,禁军们也不讨厌这个豪爽有担当且不拘小节的贵子。
今日萧慕枫与玄机营的冲突他们都有所耳闻,也都知晓,打了曹家那两人后,萧慕枫便晓得自己闯祸,自愿被玄机营带走,怕连累了巡查禁军不许他们出手,只吩咐速去告知总督。
而今王爷亲自带玄机营的总督来挨罚,分明是替萧慕枫出气来的,落在禁军眼中,容瑟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摄政王,而是真正拿他们这些部下当人看的主子。
容瑟有些不明所以,转头问梁慎予:“他们怎么这么看我?”
梁慎予轻唔一声,附耳过去,低声笑了笑。
“因你很好。”
纯粹而温柔,坦荡且磊落。
是这污浊世间最干净的人。
第112章 鱼宴
玄机营打了萧慕枫十杖,容瑟亲眼盯着禁军结结实实打了曹旬三十杖,人是昏迷后被拖着出去的。
“王爷。”行刑的禁军俯身低声,“兄弟们都收着手呢,也就躺上三两个月,废不了。”
“做得好。”
容瑟收回眼神留下句“去领赏吧”便与梁慎予离开禁军衙门。
玄机营这些日子气焰正盛,容瑟也是借机挫挫他们的锐气,无论是亲自观刑,还是上次行刑禁军,行径不可谓不嚣张。
此事过后,玄机营再与禁军狭路相逢,皆不敢再放肆,毕竟连都统都吃了那么大的亏,何况鞍前小卒?
入夜,晋京夜有宵禁,夜色下的街巷昏暗无人,三道身影悄然浮现。
蓝莺褪去白日里的旋裙,一身青衣短打,腰间别刀,扫了眼面前的路口,对身后两人打个手势,低声说:“我的人踩过点了,就是这儿,那个什么副都统夜里根本不好好巡查,倒是常去寻花问柳,若想回衙门,必要经过这条小巷,不过他身边有人跟着。”
今日萧世子受罚,观刑的正是玄机营副都统。
萧慕枫才受了十杖,背后便淤青渗血,瞧着活蹦乱跳,实际回府便趴榻上了,晚些便发起高热来,可见玄机营是冲着要他命打的。
云初依旧是白日里的窄袖长衫,文质彬彬地叹了口气,“丫头,不是哥说你,这点小事你自己就办了,三更半夜,何必非扯上为兄来干这杀人越货的勾当?”
“别说那么难听,怎么就杀人越货了,咱们又不是土匪,再说——”蓝莺抱着肩,哼哼道:“被欺负的不是二哥他男人么,跟你也沾亲带故的,不来不好吧?”
说完,夜色中倏忽安静,变得针落可闻。
云氏兄弟的表情都凝固了一瞬间。
“…什么?”云初顿住,试探道:“谁男人?”
蓝莺朝云稚努了努嘴,“二哥啊。”
云初便也瞧过去,眼神平静,但大有“你自己交代”的无形压迫感。
云稚额角狠狠跳了两跳,伸手捏住蓝莺的小辫子,声音低沉:“你来交代?”
蓝莺扯回自己的小辫子,拿眼刀飞云稚,“别以为我不知道,人都住进你府上了。”
“就因为这?”云稚难以置信。
蓝莺见怪不怪道:“不然?你想想定北侯,他怎么住进咱们主子府上的?”
云稚:“……”
云初想起定北侯如何一步一步在王府占据一席之地,恍然大悟,点头道:“是这个道理。”
受到赞同的蓝莺煞有介事点头,“是吧。”
“是什么是。”云稚依旧板着脸,斜眼瞥向蓝莺,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办正事。”
言罢兀自往前走。
就很此地无银三百两。
蓝莺和云初在后面抱着肩膀,动作神态都出奇地一致,兄妹俩靠近后,盯着云稚挺拔的背影,蓝莺低声道:“看,他都没反驳。”
云初点头,探究道:“而且还亲自来揍那个副都统了。”
沉默片刻,兄妹俩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同一句话:板上钉钉了!
次日,容瑟上朝时才晓得,昨夜里玄机营副都统玩忽职守逛青楼,出来时不知被谁给打了个鼻青脸肿,同曹旬这个都统一般卧床修养,递了告病折子。
容瑟闻讯后神色微妙。
就这个作案手法。
似曾相识。
回府后,容瑟大爷似的坐在屋里的摇椅上,瞧着面前并排站好的三兄妹,晃了晃手里玄机营副都统的告病折子,似笑非笑。
“行啊你们仨,昨儿晚上挺忙吧?”
云氏兄弟不动声色,唯有蓝莺心虚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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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一边的容知许哪里还能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急得攥紧帕子,低声道:“皇叔……”
话没说完,梁慎予温和且暗含警告的眼神便瞧了过去,还竖起食指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