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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像是来自旷远飘渺的山河,又或是山间朝露,雨后芳草。

是这世上的独一无二。

从前还没怎么觉得,可榻上突然没有那个男人,竟然觉得极不适应。

说文艺点,这好像是……思念。

奇怪,分别半日不到而已,何至于此?

容瑟将自己埋在枕中,隐约听见了开门声,随即便嗅到熟悉的、清冽如新雨的味道。

“我回来了。”梁慎予将外袍解下,穿着窄袖中衣坐到榻上,轻抚了下容瑟散落在脸颊的发丝,“睡着了?”

“还没有。”容瑟抬起头,瞬时便枕到了梁慎予的腿上,露出一双朦胧睡眼,“晋北骑滞留京中,羌州那边……”

梁慎予抚了抚他的眼角,轻声道:“放心,边陲有守军。”

容瑟阖眸,艳若桃李的眉眼恬静柔和,“你是晋北统帅,留下守军有什么用,你何时回去?”

他刻意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矫情。

总要习惯这样的分离。

梁慎予意识到了什么,微怔须臾,随即轻笑出声:“王爷,我好高兴。”

“……你高兴什么?”

容瑟话音刚落,轻柔的吻就落在额角。

“高兴王爷舍不得我。”

他们都是极其吝啬真心的人,但相遇时,却情难自禁地恨不得将所有的真心赠予彼此,自然而然地被对方吸引,就像一对不同时空中残缺的玉,只要遇见,就会完美契合。

梁慎予靠坐在榻,轻抚着摄政王鬓角微凉的发,像是在摸绸缎一般。

“匈奴一日不平定,我便难在京中久留。这两年匈奴不敢肆意进犯,但总归是悬在大晋边陲的一把刀,王爷——”

梁慎予垂下眸。

他同样不舍离开容瑟,情爱让他变得脆弱,但也让他坚韧。

“待我折断这把刀,便可留在你身边,再不分离。”

他说得好猖狂,少年意气尽显,好似手握三尺剑,便可桀骜扫穹庐。

容瑟怔怔。

“三郎。”

轻唤如同细语呢喃。

梁慎予是一柄宝剑,天生就是该成就事业名垂青史的将军,容瑟想将他藏入剑鞘,不许旁人窥伺,却又舍不得掩去他的光芒万丈。

他合该辉映千秋。

三郎是梁慎予的乳名,只有亲近之人会这样唤他,如今这一声,将他唤得心软又欢喜。

“我在。”

梁慎予翻身上榻将人揽入怀,亲昵落下细雨似的浅吻。

如今在这世上,唯有容瑟能这样唤他。

第61章 蛰伏

容瑟照例起得迟,能进宣政殿上早朝,与他而言已算是兢兢业业,早一刻钟都不可能。

刚将自己收拾妥当,准备与梁慎予一起出门上朝,云初便进门禀报:“王爷,昨夜太庙忽起大火,将前殿烧了个干净。”

容瑟一顿,“火势怎么样?”

“已灭了。”云初说,“只有前殿损毁,烧得一干二净。”

他刻意咬重“干净”二字。

前殿,那是供奉祖宗灵位的地方。

梁慎予蹙眉:“太庙怎会无故起火,此事——”

话音未落,他蓦地瞧见神色从容甚至带着点盎然兴味的容瑟,骤然明白过来,轻笑一声:“这算什么,戏开场了?”

“是啊,本王就不凑合了。”容瑟低头瞧了瞧自己的朝服,吩咐道:“取常服来,今日早朝本王不去了,就说抱病在身,也不见客。”

云初忍不住一笑,躬身应一声便退下。

主仆两个打半晌哑迷,梁慎予心思灵巧,稍一思忖,一边替容瑟脱朝服,一边说:“太庙便是大晋皇室宗祠,宗祠被毁,事关重大。”

“可不是么。”容瑟腔调慵懒,“本王前脚去祭拜,当晚就火烧太庙,多巧啊。”

但容瑟不急不慢,甚至连今天的早朝都不去了,梁慎予将朝服挂好笑说:“看来王爷另有安排。”

“好戏还没开始呢。”容瑟眼眸微冷,“本王给他搭上戏台子,才好叫他们唱个够,要不是还没找着郑福那个老家伙——”

容瑟抿起唇。

若不是还有这个定时炸弹在曹氏手里攥着,他现在就敢将容胥容靖这对父子俩干的事捅出来。

梁慎予伸手抚了抚他的发,轻声说:“只要人还活着,自然不会凭空消失,想必曹家也不会放心将人送太远,总能找着。”

容瑟换上方便些的窄袖交领袍,轻轻点头,忽然反应过来,“我不去上朝,你怎么也不去?再不出门要晚了。”

“臣也不去了。”梁慎予笑道:“朝野上下都在猜定北侯府与摄政王的关系,正好趁此机会让他们清楚,定北侯府忠于谁。”

容瑟耳根微烫,唇角却微微扬起。

他喜欢梁慎予的坦荡。

他们之间即便不昭告天下,但也不能偷偷摸摸,容瑟就是要梁慎予光明正大地与自己亲近。

还能气死容靖,一举多得。

.

太庙失火并非小事,何况昨日祭祖,当晚祖宗灵位便付之一炬,早朝之上群臣议论纷纷,偏偏摄政王与定北侯今日全都“抱病”不出,曹伦趁势提起,皇权外落引得皇室列祖列宗不满,此乃警告。

此言一出,朝中顿时吵作一团,最后不欢而散。

下朝后,容靖眉眼都带着笑,对曹伦说:“舅父,他应当接到消息了吧,竟连早朝都不敢来了,想是做贼心虚,怕容氏列祖列宗入梦寻他。”

他如此得意,曹伦却心中不安。

容瑟可不是会坐以待毙之人,此人心性够狠,也沉得住气,在宫中隐忍这些年,厚积薄发,趁先帝卧病时突兀出手夺权,打了他刚措手不及。

他绝不会对太庙一事无动于衷。

可有些时候不怕对方出招,就怕对方悄无声息,也不知他憋着什么招数,让人惴惴不安。

“陛下,不可大意。”曹伦劝道,“定北侯今日连早朝也不来,可见是铁了心要让群臣晓得,他与摄政王府亲厚,摄政王在朝中又党羽众多,万万不可放松警惕。”

容靖不以为然。

容瑟执政名不正言不顺,如今太庙出事,便能将他推上风口浪尖,祸国乱政的贼子骂名必然是逃不掉的,还能有什么转圜之机?

纵然他摄政王权倾朝野,也不能一手遮住晋京的天。

但他素来不会直截了当地反驳曹伦,只是笑道:“那就瞧瞧他还有什么后招吧。”

曹伦一眼就看出他没往心里去,眉头紧锁,“太庙那边,陛下确定万无一失?”

“自然,火油一泼,烧得干干净净。”容靖压低声,又垂眼道:“父皇与列祖列宗应当也能晓得朕与舅父的苦心,不会怪罪。”

曹伦才不担心死人,只有活人值得在意防备。

朝中这些人哪个手上是干净的?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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