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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望向笼子里的时候,所见的情形与我的大脑产生了一定的冲突,以至于我一时半会儿不能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
那个囚徒已经不见了,但有一具骷髅斜斜跪坐在里面,已成骨架的双手仍旧搭在金属笼子上。骷髅身上挂着一条一条沾满血污的布条。
“那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那是……”
米娅似乎“嗯”了一声,但我无法确定那是不是一声呻,吟。不管我们听到的“嗡嗡”声是哪种昆虫发出来的,它们显然都不吃素。
囚徒就是最好的证明。
“遇见想烧死你的异教徒也就算了,逃离携带病毒的丧尸也就算了,”我脑海中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腔调,“吃人的蝗虫群?不要,一千个、一万个不要。”
“门。”米娅虚弱地说道。
不用她说我也看到了,之前上锁的那扇门倒是没被解锁,只是被解体了而已。木头不见了,徒留笨重的铁锁掉在地上。
“我们怎么办?”米娅问道,“往哪儿走?”
“找地方躲起来,找到合适的武器。”我自己的声音也同样虚弱,冷静几秒钟之后,我又说道,“火,虫子都怕火,对不对?”
米娅抬起手,“灯,灯里有火。”我本想说那点火对于能吃人的虫子来说也许太小了,但米娅已经伸手从墙上摘下了油灯。她想把玻璃罩拧下来,但颤抖的手指抓不牢那小小的铜钮。
“我帮你。”我扶住灯的底座,然后看着米娅拆下灯罩,取出里面的灯芯和灯芯下面的烛台。
身后蓦地传来“叮”的一声,我和米娅如同惊弓之鸟一样迅速转身,然而除了仍在轻轻摇晃不止的笼子以外,一切都是静止的。
地上闪过的银光吸引了我的注意。
“在这里等着。”我说着走上前几步,然后趴到地板上,伸长胳膊朝笼子下面够过去。不太容易,但我的指尖终于在一番努力之后碰到了那个东西。
一柄银色、细长的匕首。长得有点像天使之刃,但更长、更细。
我爬起来的时候把这东西拿在手中。手柄的质地还算趁手,但同样也是银色的,末端有一个古怪的凹槽,像是能插进去什么东西似的。
那个形状很眼熟,像是……鹿头?
这东西是从那个囚徒身上掉下来的吗?如果有武器在手,她怎么会心甘情愿让自己被囚于此?
然而多想无益,那双被缝合的眼睛也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把匕首小心翼翼插进腰带,同时祈祷别跑着跑着把腰带割断了。
“我们得走了。”我告诉米娅,“我们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如果它们回来了怎么办?如果它们正好撞上我们怎么办?”米娅抬起眼睛看着我,那双大大的眼睛属于一个惊恐的年轻女人。
我想起伊森,手都快断了都不肯离开的伊森。
“我们能跑多快跑多快,”我回答,“我们能跑多远跑多远。努力活下去,找到伊森,还有我的朋友。”
米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门没有完全消失,至少门框和一部分门的残骸还待在原位,不过上面渗人的大洞足够我和米娅钻进去了。
里面是个同样由白色地板、白色砖墙围起来的房间,但墙壁上溅满了已经发黑的血迹。我没看到尸体,只看到墙角摆成一摞一摞的大木箱,仿佛是个仓库的模样。
这里的墙上也挂着油灯。
我踮起脚尖把油灯摘下来,但没有费心拆下玻璃罩。
“有一扇门。”我看着房间对面同样灰飞烟灭的门,至少是门留下来的洞,“我恨死没有地图就进迷宫了。”
米娅指了指斜对面的墙,说道:“那有个破洞。”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墙角有个狗洞似的破口。
至少我们不会跟在一群随时可能回头的食人蝗虫后面追着。
我点点头,把拿着油灯的手举高,然后跪在地上钻进了洞里。米娅紧随其后。这大概是一条密室或者暗道,四壁都是钉着腐朽的木板,和外面的白色砖墙大不相称。当我们往暗道深处缓缓爬行的时候,周围的温度似乎开始缓缓升高。汗水开始顺着我的脸颊、脖子和躯干流淌,在闷热的空气中打湿我的衣服。
然后,我们听到了说话的声音。“说话”大概是一个不准确的用词,事实上,我们听到的是愤怒的尖叫声,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在大吵大闹。
当然从某种角度看来,伊芙琳也确实是个发脾气的小孩。
第237章
“为什么你就不肯成为我的家人呢?”伊芙琳朝某个人尖叫道。
暗道里,我一边遮住手里的油灯,一边又往前缓缓爬了爬,没有弄出任何动静。暗道似乎快到头了,而伊芙琳的尖叫声就是从尽头处的隔板后传来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回答道:“我不需要家人。”是卢卡斯,这个欠打的声音我永远都不会认错。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你接受了我,然后又一脚把我踢开。”伊芙琳喊道,“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卢卡斯笑嘻嘻地说道:“恐怕付出代价的不是我哦,小妹妹。那两个猎人白痴已经去追杀你的本体了,而我呢,早就甩开了追在我屁股后面的那两个猎人白痴。0-1,伊芙琳大败,呜——呜。”他像火车汽笛一样叫了起来。
“真的吗?那妈咪为什么不在你这里?”伊芙琳恶意满满地说,“你弄丢了自己的猎物。”
“那个小贱人在该在的地方。”卢卡斯哼了一声,“而且弄丢猎物的是你,不是我。”
“我没有弄丢我的猎物!”伊芙琳又尖叫起来,“我杀了她!她应该死了才对!没有死是她的错,不是我的!”
卢卡斯嗤嗤笑了起来,“是啊,连杀人都不杀不好,你还能干好什么?”
这一下显然戳到伊芙琳的痛楚,我听到愤怒的尖叫——这一次几乎能刺破耳膜——紧接着是粘稠的液体涌动的声音,以及卢卡斯迅速远去的大笑声。
“你最好赶紧跑。”伊芙琳的声音喃喃说道,“你最好跑得远远的,因为我会让你悔不当初。”
我屏住呼吸,缓缓凑到隔板前。隔板上就算有缝隙,也没有宽到足够我看清外面的情形,顶多把外面的光漏进来些许。但至少我能听到伊芙琳自言自语的声音。
在那之后,是长久的寂静。
“你觉得我们能出去了吗?”我终于忍不住用气音问身后的米娅。
米娅喃喃说道:“走吧。”
于是我伸手推了推隔板,摸索着找到上面的卡扣,然后把那东西拆了下来。为了不弄出大动静,我把油灯的提手叼在嘴里,两只手抓着隔板,以笨拙而不舒服的姿势跪着爬了出去。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