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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把中尉招进来。

戾帝问中尉,“知道这事的人多不多?”

中尉只当他问的是梁献卓围杀魏琨夫妇。

“……卫戍队都看见了,”中尉讪讪道。

戾帝抬手盖脸上,他本来想的是,要是知道的人不多,还能压一压,便是寻个罪状处置了魏琨夫妇都行,但现在卫戍队都看见了,执行宵禁的卫戍队一队少说也有百十人,这百十人在长安各个闾巷走动,期间若碰上别队,彼此间相互议论,就不止百十人了,只怕要有千人知道。

卫戍队中,有五百将、士吏长等大小职官,这些职官又都是京兆中有头有脸的豪族子弟,卫戍队中的那些戍卒又都是在京兆中选拔出来的良家子。

这千把人根本杀不得,一旦杀了,到时候势必会引得朝野振荡。

可要是不杀,太子夺人妇,还想杀人灭口的恶名就得传扬出去。

戾帝负着手在殿中走来走去,为今之计,只能让魏琨夫妇趁夜速速离京,他只要吩咐下去,让那知晓内情的人不得宣扬,总能悄悄压下去,至于背后议论,只要不再台面上,慢慢的,也就可当成无事发生。

戾帝做出怒态,冲魏琨和伏嫽喝道,“自你们进京就没安生过!现下还污蔑起了太子!赶紧滚回九江郡!不要再让朕看到你们!”

说罢都不给魏琨和伏嫽辩驳的机会,就匆匆命小黄门把他们赶出宫,又遣亲信郎卫盯着,务必在今夜将他们撵出长安。

魏琨和伏嫽被郎卫催回了小宅,所幸主卧里的嫁妆早早就收进陶柜,在郎卫的催促下,阿稚和长孺忙不迭的把一应用物都收拾好,再搬上了马车。

几人被催着赶着坐上马车,郎卫一路开道,出城都畅通无阻。

到长安门在身后合上,伏嫽提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下。

魏琨伤势非常严重,伏嫽让将闾赶马车去附近的水源地,扎起行军帐篷,铺好地席被褥,生火烧热水,随后替魏琨清洗伤口,涂药再包扎。

过程里伏嫽一直是冷静的,直到那两道伤口被纱布包裹好,不再流血,她才垂着眸流出泪。

魏琨趴卧在枕头上,本是昏睡的,听见她哭,又睁开眼,一瞬不眨的凝视着她。

伏嫽被他看的不自在,自己擦掉眼泪,瞪他。

“看什么看!差点就成了死鬼还看!”

魏琨扬起笑,眉梢皆是得色,他不开口

说话,伏嫽都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就是看到她为他哭,心中甚是自得。

魏琨抬手搂上她的腰肢,他受了伤,这回是虚弱了,但贼心不死,带着伤还要对她动手动脚。

伏嫽鼓了鼓腮,嗔他一眼,便脱下足衣躺进被褥,细细说着只可以亲几下,不许乱摸。

魏琨手就抚到她的脖颈上,素日雪白的细脖被掐出一圈紫红,甚是触目惊心,指腹轻轻触了触。

那是梁献卓下死手掐出来的,他若是没冲上来将梁献卓打走,她的小命就真呜呼了。

伏嫽很不以为意,梁献卓就是这样狠毒的人,重生也不会改变他的性情,更何况这一世她还嫁给魏琨了,他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痛恨她背叛他。

魏琨凑近吻那勒出来的伤痕,伏嫽颤一下,有些酥痒,想推他,但念及他的伤,勉强任他将吻烙下。

魏琨吻完那圈伤痕,伏嫽喊停,他就眼一闭,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惊心动魄,出长安才算安全了,魏琨是挺着伤进宫的,若他跟戾帝说的是,梁献卓要杀他们夫妇,戾帝未必会这么快放他们,说梁献卓想抢伏嫽,戾帝为梁献卓的声誉着想,定会赶他们出长安。

他们可以暂时在这幽静的水林处躲两天,即使梁献卓想抓他们,也抓不到。

伏嫽也犯起困,舒舒服服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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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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戾帝等了片刻,中常侍终于回殿,只是梁献卓没跟着来。

戾帝不悦道,“朕替太子收拾烂摊子,太子倒不来见朕,看来太子也没把朕这个兄长放在眼里。”

中常侍忙道,“陛下息怒,非是太子不愿来见陛下,太子受了重伤,眼下已昏迷。”

戾帝一听,匆忙去博望苑去看望。

梁献卓命大,簪子戳偏了,才保住了性命。

戾帝询问这伤是怎么来的。

徐节不敢隐瞒,回说是被伏嫽拿簪子戳的。

戾帝想斥责梁献卓,但梁献卓也听不见,这事不消想,就知道是梁献卓强抢伏嫽,还想霸王硬上弓,伏嫽逼不得已才会用簪子捅他。

但是杀害太子是大罪。

戾帝很是生气,可魏琨和伏嫽都已经出了长安,他命宿卫出长安去抓人,找了一圈,这两人出长安就消失了踪迹。

梁献卓三日后醒转,戾帝闻他醒了,又过去看他。

关起了门,戾帝免不得一通训斥。

“一个女人而已,太子差点豁出命了!朕若知道太子如此迷恋那妇人,绝不会让她活着出长安!”

梁献卓抿着唇听他骂。

“太子为抢夺魏琨的妇人而私自调兵,这事就没什么跟朕解释的?”

梁献卓道,“臣弟并非是为私事杀魏琨,日前臣弟在寿春城遇到伏兵袭击,大有可能是魏琨所为。”

戾帝数落他,“莫说魏琨当时有三千兵,袭击太子的至多有一两千人,便真是魏琨所为,太子为什么不能先报与朕,而是自己私自去杀人,朕还不知道太子!不就是为了抢那妇人!”

梁献卓沉声道,“臣弟不是抢,她本来就是臣弟的妇人。”

要说抢,也该是魏琨抢,前世魏琨夺他江山,还一直夹在他与伏嫽之间做梗,他恨不得生啖其肉。

他回想起前世,又觉胸口阵阵发疼,那里的伤提醒他,不仅他记起来了,伏嫽也早记起来了,这世她没有嫁给他,反而嫁给了魏琨!

魏琨一个逆贼,也配娶伏嫽!

戾帝被气笑,敷手背过身,“他们夫妻是朕赐的婚,何来那伏氏成太子的妇人了?太子若再冥顽不宁,就别怪朕要惩戒了!”

梁献卓抬起狭长阴翳的眸子,望了戾帝后背一眼。

戾帝没来由觉得脊背有点凉,回过头见梁献卓耷拉着头,甚是萎靡。

戾帝不免心软,说道,“太子若不惊动卫戍队,抢了那妇人就抢了,朕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太子又拿不住人,要不是朕摁下卫戍队,这几日全长安都知道太子的丑事!”

梁献卓低低道了声谢。

戾帝叹了口气,收回了他代行朝政的权力,让他静养,想清楚是要妇人还是要太子位。

这事也就算告一段落了。

戾帝走后,梁献卓招来亲信,命其带人秘密出长安南去寿春,发现魏琨直接杀了,不得伤及伏嫽性命,尽快带她回来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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