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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上林苑接我,否则我不走,”伏嫽平静道。

徐节还没出声,苏让先扑哧讥笑,“你还当你是皇后呢?你能活着,那

是陛下宽宏大量,薄婕妤心善多次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你才能在这昭台宫安稳度日,如今长安城眼看着就要被贼寇打进来,陛下大可以把你丢在这儿。”

伏嫽发觉他比在齐地时尖酸刻薄了许多,“有你这等狗奴,你的主人又怎会心善?我怕你的主人杀我,与其做她的宫女,不如让我死在这里。”

纵使落魄至此,她也没低人半分,苏让再想反驳她,已被徐节眼神压下,徐节好声好气的答应下来,留苏让在这里等待,自出昭台宫去禀报皇帝。

蚕衣很快送来了,伏嫽换好以后坐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她的脸不再鲜活美丽,头发里也有几缕斑白,已经憔悴的快认不出这是她了,天知道她以前是个多么爱美的女娘。

伏嫽收拾一新出来,门外只有苏让满脸不耐烦的等着她,催促着她赶紧走。

昭台宫是上林苑内最冷清的宫殿,除了那些巡视的禁卫军,这一带没什么人,上林苑太大了,她初入这里时,夜里常常听到可怕的野兽叫声,后来才知道,毗邻此地豢养着熊羆虎豹。

踏出昭台宫时,伏嫽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朝不远处的摘星楼看去,那是整个长安城最高的地方,楼上悬坠的随珠散发着温和光芒,如此般沉寂的雪夜里,异常夺目。

她曾和梁献卓一起登上摘星楼,在梁献卓的指引下,辨认着伏家的方向,梁献卓告诉她,伏家太远了,她早已是天家人,应该学会割舍。

要出上林苑,就必须走经过摘星楼的宫道,伏嫽走的很慢,苏让跟在后面不停的催,前面两个提灯引路的宫婢都被催的步子大了许多,伏嫽还是走的悠闲。

伏嫽兀自哼唱起了齐地小调,那小调是梁献卓教她的,梁献卓说,他们是同病相怜之人,所以他见她第一眼就想娶她为妻。

他们的亲事是梁献卓跪在戾帝面前求来的。

那时伏家为戾帝不喜,她阿翁也因此被贬职,一时没人敢结交伏家。

赐婚圣旨下来后,家中喜忧参半,梁献卓与戾帝同是先帝的儿子,虽为手足,但戾帝却做出了强纳梁献卓生母薄朱的恶事,虽然明面上没人敢说什么,但背地里对梁献卓多有同情鄙薄。

伏嫽忐忑不安的嫁去了齐国,与梁献卓成婚后才得知,梁献卓为了娶她,答应戾帝不再入长安,老死封国。

十七岁的小女娘感动坏了,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只愿与他长长久久。

薄朱死在他们成婚的第三个月,梁献卓将自己关在房里整整十日,出来时人瘦了一圈。

只因他一句要为母亲报仇,伏嫽便成为他手中刀,从此长袖善舞,结交京兆贵妇,伏家也尽心尽力为他筹谋周转。

伏嫽二十岁时,戾帝的恶行罄竹难书,使得群臣激愤,朝中重臣一同承天命将其废黜,在伏家的拼死拱卫下,梁献卓终于如愿以偿当上了皇帝,伏嫽也成了他的皇后。

他们本应是帝后伉俪,但骗子不愿再配合傻子,骗局就破了。

梁献卓登基以后依规广开后宫,宫里多了很多女人,伏嫽有过怨言,可终归只能体谅。

直到她发觉薄朱没死,只是换了个身份成太后。

直到薄曼女进宫,她得知他们是自小的青梅竹马。

她与梁献卓开始争吵,梁献卓从温柔耐心到厌烦不快,最后他们不欢而散。

二十五岁时,伏嫽怀孕了,她与梁献卓成婚多年无子,薄曼女还抢先诞下皇长子,这是她的一块心病,有孕后,她慢慢放下了心中的那些芥蒂,设下了宫宴,请梁献卓来赴宴,想与他冰融。

梁献卓没来,来的是徐节,顺便也带来了伏家谋反,梁献卓已下诏灭了她满门。

伏家是如何谋反的?

她阿翁做了一辈子的将军,在梁献卓登基后就辞官回家养老了,她没有兄长弟弟,只有三个姊姊,年近花甲却没儿子养老送终。

几位姊姊担心他的身后事,提前偷买了两百甲胄放入陵墓中,以做随葬,就凭这两百甲胄,梁献卓料定伏家谋反,迫不及待的诛戮伏氏。

八年,她终于看清了这场骗局。

娶她是权宜之计,早在她之前梁献卓与薄曼女就已私定终身,需要伏家这枚棋子谋夺帝位,于是她就成了梁献卓的妻子。

伏家没用了,就斩草除根。

梁献卓与她诉说着自己的不得已,帝王之路,谁的手上都会沾满鲜血。

可他手上沾着的血,是她的至亲骨肉啊!

伏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只留了她一条命,也要拿来对付魏琨。

她怎么会如他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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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嫽停在摘星楼前,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蚕衣,问提灯的宫婢她这件衣裳显不显眼。

她素喜艳色,这件蚕衣是依着她的喜好挑的,明艳的胭脂色。

苏让忍不住讥诮道,“宫中美人众多,蚕衣再显眼,陛下也看不过来,等去了洛阳,还会有年轻貌美的家人子充盈后宫,伏充依就别再拖沓了,再耽搁下去,要等那魏贼杀进来我们都跑不了。”

伏嫽冷笑道,“胜者为王败者寇,我看四处逃窜的人更像是贼。”

苏让当即被噎的还不出话,想骂她大逆不道,她却话锋一转道,“你去看看陛下有没有来?”

苏让气归气,知道她要亲眼见到皇帝才走,眼下她身边有宫婢相伴,量她也跑不了。

苏让快步朝上林苑外跑去。

约有片刻,宫道的尽头有辂车停下,梁献卓走了下来,他仅着一身深衣,玉面长身,与他一同下来的是薄曼女,他们并肩站立在宫道上,不再朝她走。

伏嫽太了解梁献卓的脾气,她说出那番话,他必定会来。

梁献卓示意徐节带她过来,脸色阴沉冷漠。

他大概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刚即位时,曾温柔诚挚的向她承诺,绝不辜负她,绝不会亏欠伏家。

伏嫽微微扯起唇角,她不做魏琨的绊脚石,她要他们血债血偿。

她提起蚕衣的裙裾,在所有人以为她要朝着梁献卓走去时,转身上了摘星楼,摘星楼共有四十九层石阶,她踏上石阶后,快步朝上走,底下人都傻眼了。

梁献卓眼见她跑的越来越快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忽然想到她要做什么。

“把她拦下!把她拦下!”

离得近的宫婢们慌张朝楼上追去,可伏嫽跑的太快了,她们哪里能追上。

不多时伏嫽已上高台,她在高悬随珠的光晕里,闭眼决绝的从万丈高空跃下。

恍惚间有谁害怕的尖叫着,“魏贼攻进长安了!”

雪下大了,遮不住地上的鲜血。

梁献卓失魂落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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