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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明日查抄定北侯府,让你我和大皇女一起去。查抄的现银进户部,物件进礼部。定北侯府的人都在府中拘禁,明日咱们只怕要和照人碰上。”
定北侯一倒,之前依附凌家的三十几位官员被罢官免职,甚至入狱抄家。凌照人作为小侯君,自然躲不掉。
战场上立下的功劳为她得了个杂号将军的封赏,可定北侯通敌罪一定下来,凌照人的一切赏赐立刻被褫夺,还要被流放。好在,命保住了。
陆锦澜叹了口气,“碰上就碰上吧,这是免不了的。”
项如蓁道:“虽然咱们跟她关系一般,但好歹同窗一场。她骤然沦落到这步田地,已经够惨了。明天要是怨咱们,说些不中听的话,咱们别和她计较。”
陆锦澜笑着摇了摇头,“咱不是那小气的人,不会落井下石,但别人就不好说了。”
*
第二日,陆锦澜、项如蓁和赵祉钰各自领着一拨人,到了定北侯府。
凌家人都穿上了囚服,被分批被赶到院子里。府中所有的珍奇物件、金银器皿、锦被华服都被搜了出来,一一登记造册。
三人正带人在后院清点,赵祉钰的近卫图灵匆匆来报,“殿下,凌照人说想见您,要跟您说几句话。”
赵祉钰沉着脸翻了翻登记册,“没看我正忙着呢吗?没空,我跟一个流放的罪人没什么可说的。”
图灵为难道:“可她说,请您看到她爹的面子上……”
“嘶——”赵祉钰皱了皱眉,“她爹昨日请旨要见母皇,母皇都没见他,她爹有什么面子?不见,这样的话不用回了。”
话音未落,前院看守的侍卫匆匆来报,慌道:“皇上的弟弟……定北侯的正夫,刚刚趁人不注意,撞柱而亡。”
陆锦澜和项如蓁对视一眼,有些吃惊。虽然料到抄家的场面不会好看,但没料到会直接死人。
赵祉钰“嗯”了一声,吩咐道:“先将尸首盖上,派人进宫去跟母皇说一声,如果没有特别示下,直接拉出去埋了。”
项如蓁忍不住问了一句:“前院情况怎么样?”
来人回道:“看起来像是提前知道他会这么做,所以都不惊讶。”
赵祉钰皱眉道:“早不死晚不死,偏赶上咱们在这儿,死给咱们看,真是惹人厌烦。”
她挥挥袖子,让人下去。叫上项如蓁和陆锦澜,“咱们再到西院去看看吧。”
三人带着人往西院走,凌照人见她们经过,忙唤了一声:“殿下!”
赵祉钰脚步一滞,凌照人忙戴着镣铐哗啦啦膝行几步,跪到阶下。
她看着赵祉钰的背影恳求道:“大皇女殿下,请你看在咱们同窗又是亲戚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我爹刚刚死了,我娘还在天牢,下个月就要问斩。我娘没多少日子了,现在已经入冬了,天气这么冷,天牢阴暗潮湿,我娘还有腿疾,您能不能把她常用的护膝留下?”
“那不是什么名贵的物件儿,只是我第一次狩猎时打了只兔子,用兔子的皮毛给她做的。那副护膝已经很老很破,可不可以不要查抄?”
凌照人含泪恳求,赵祉钰微微侧首,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所有的东西已经登记,我无权做额外的处置。”
凌照人哽咽道:“只是一副护膝而已,您身为大皇女,怎么会无权做主?我知道,你恨我。以前是我不好,我轻狂傲慢,目中无人,我错了,我给你磕头赔罪。”
凌照人说着便开始磕头,“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我今日就要流放了,我娘到时候身首异处我都不能给她收尸,我只想让她上路前穿得暖和点……”
看着凌照人哭得泣不成声,额头都磕出了血,陆锦澜忍不住跟着鼻酸。
她连忙扶住她,劝道:“照人你别这样,你要保重身体。”
凌照人痛苦地摇了摇头,“我知道我平日里不招人待见,没少得罪人,我有愧于你们。可咱们朝夕相处,在一个宿舍住了那么久,就没有一丝情分吗?我也是给大家提过水取过饭的,咱们还一起打过架。锦澜,你快帮我跟殿下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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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大家在学院时的点点滴滴,陆锦澜忍不住潸然泪下。她还未求情,项如蓁已经红着眼开口:“殿下,要不……”
赵祉钰打断道:“项大人,现银钦点的差不多了,你带回户部吧,这里没你的事儿了。”
赵祉钰大步离开,项如蓁无奈地摇了摇头,凌照人靠在陆锦澜怀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陆锦澜用衣袖帮她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别哭了,也别再求了,没用的。”
凌照人目光呆滞地流着眼泪,“或许我真该像我爹那样,一了百了。”
陆锦澜急道:“别这么想,活着总比死了好。如蓁,你来劝劝她。”
陆锦澜将人交给项如蓁,一咬牙快步去了后院。
礼部的几个主事正在清点登记,陆锦澜拿过册子看了一遍,直接问:“有没有一副兔毛护膝?”
一位长着狐狸眼尖脸的年轻主事道:“回陆侯,还没清点出来。不过刚刚殿下派图大人过来说,如果找到,立刻烧了。”
陆锦闭着眼长叹一声,“何至于此。”
她打算去找赵祉钰求情,然而刚走到回廊刚才那位主事追了过来。
“陆侯,请留步。”
“何事?”
那人从怀里取出一副兔毛护膝,“您是不是想要这个?”
陆锦澜一愣,“你刚才不是说没清点出来吗?”
那人无奈道:“刚刚人多,我若是说已经找到了,恐怕不想烧也得烧了。陆侯请放心,刚刚我将此物收起来的时候,无人看见。一会殿下若再派人来问,我就说没找到。”
“东西那么多,一副旧护膝又不是昂贵的物件,找不到也很正常。我将东西交给陆侯,您来处置吧。”
陆锦澜忙将护膝收到袖子里,朝四周看了看,低声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道:“不瞒陆侯,下官出身商贾之家,家里虽然富庶,但苦于没有关系。我进入礼部四年,一直做最低等的司务,今年才升了主事。下官自负有报国之志,苦于无人提拔。”
“下官不是要陆侯徇私,只是听说您知人善用,所以想求您给个机会,能让下官证明自己。”
“另外,下官还有句实话。今儿这事儿,就算是旁人想要帮忙,下官也会想办法一试的。说句僭越的话,咱们虽然身份是尊卑有别,但大家都是做女儿的,略抬抬手,成全别人一点孝心,值得。”
陆锦澜连连点头,“说得好,你叫关山月是吧?我看过你写的字,我记住你了,你去忙吧。”
关山月欣然拱手:“下官告退。”
陆锦澜绕到前院,官兵已经给凌家人戴上枷,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