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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电话那头说:“干妈,您回国了?”
刘春岑前年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位同样丧偶的泰国华裔,两人去年领证,冬天便去了普吉岛过年。
“对呀以宁,我和你黄叔叔上周刚回来,想问问你有没有空,来家里吃顿饭。”
“好啊。”谷以宁抬头看见莱昂停下来,皱着眉静静站在走廊一侧,他答应的话到嘴边又改了主意,“但今天不太行,下周可以吗?”
“周末也这么忙呀?那你一定要注意身体,没时间来也没关系,下周你哪天在学校,我还给你包荠菜馅饺子送过去?”
“好。”对于刘春岑的关心,谷以宁一向笑着接受,再十倍回报,他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人,自己的亲人也很少用这种方式关心他。
刘春岑嘱咐了几句,又问:“对了以宁,家里门上的春联和福字是你贴的吗?”
“嗯?”谷以宁是在她出国期间去看过两次,主要是检查检查门锁和水管之类的,他如实说没有。
“那真是奇怪了,我问邻居都说不是他们贴的,我还以为是你。”
谷以宁没多想,说可能是物业贴的,或者哪些房屋托管中介贴错了。
“可能吧,这字还挺好看,我就留着了。”刘春岑笑说。
挂了电话,莱昂还站在原处等着谷以宁。
“你是不是还有事?”他问。
谷以宁没说什么,年轻人自尊心都很重,揭开伤疤后大概都喜欢逞强。他也不想让莱昂觉得自己是在格外关照他,只是说:“怎么?你还管起我了?”
莱昂笑了笑,继续往医院外面走,看上去兴致不高,却还是解释说:“我就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再带我去一次分校的影像资料馆?”
谷以宁有点意外,仍配合说今天就有空,开车又带着莱昂穿过半个城去分校,路上才问他为什么忽然想去。
莱昂把车窗打开了一点,初春尚冷又干燥的空气吹进车厢内,他说:“我想到《第一维》有些新的思路,想找找参考和你探讨。”
谷以宁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这么快就有想法了?”
“当然了。”莱昂恢复和往日一样的爱说爱笑,“不是你说要积极一点吗?”
谷以宁笑了声:“少来这套,我是让你对自己积极一点。”
莱昂点头道:“我的方式就是在你面前好好表现,让自己在谷老师面前更有价值。”
谷以宁无奈笑了笑,看着前面的路,没再争辩什么。
第20章 出路
“这里。”莱昂摁了暂停。“这个经典长镜头,我看到你的空间建构借鉴了它,但是除此之外,这个长镜头的调度,还有水的隐喻也许同样可以参考。比如说语言是不是也能用视觉呈现它的意象?”
他边说边倒带,再次播放了一遍,站起身在荧幕画面上指了指,谷以宁坐在观众席上,像是在听一场课堂分享。
“周骏也提到过,前景可以参考它制作星云粒子,每当剧情人物的交流开始变得艰涩,意识无法通过声音语言传递时,就会呈现这种朦胧的雾一样的效果。”
莱昂翻开剧本,朝谷以宁走过去,给他看可以加入特效的几处剧情。
他语速很快又道:“但我想不仅是特效,还要配合镜头的速度和剪辑频率,越趋近于静态的镜头,越有这样超现实的死寂时刻。”
“零度时间。”谷以宁说。
莱昂立刻打了个响指:“没错,就是零度时间。”
谷以宁认真沉思时习惯性地咬着拇指,打完这个哑谜,他的注意力才从影片移到莱昂身上。
莱昂看着他,顿了下又说:“我也是从别的电影里学来的,再之前,60年代法国有一部电影就是全静态画面。”
“LaJetée?”
“对。”莱昂站在谷以宁面前,从愉悦的分享状态抽离出来,有些后知后觉地问:“你也想到过?”
谷以宁轻摇了摇头,剧本摊开摆在听面前的桌子上,他低头在微弱的光线里看着那些文字和标注,不知道在想什么。
莱昂又问:“怎么了?”
谷以宁抬头,好像从某种思绪中抽身回来,对莱昂说:“你做得比我想象中更好。”
莱昂低笑了一声,也说:“你做得也比我想的更好。”
“没大没小。”
莱昂关掉放映机,室内的唯一光源熄灭,借着黑暗他开口说:“谷以宁,我是认真的。你做得很好,不是借了别人的光,是别人留下的东西在你手上被擦亮。”
谷以宁失笑道:“不用你鼓励我吧。”
“不是鼓励你。”莱昂犹豫之后,仍说出口:“这个剧本虽然是奚重言的,但是原创故事不是他,如果说他留下的东西有什么最大的价值,那价值就是给你指了一个方向,让你可以照着这个地图走到你应该走到的位置。”
他合上剧本,露出扉页上的名字,编剧一行写着奚重言、谷以宁。
再下面,右下角的一行字——原创故事:小瓜。
他垂下眼睛看着谷以宁,不出意外地,提到奚重言这个人便开始沉默,仍然没有做好与人分享的准备,但是没再表现出抗拒。
过了一会儿,谷以宁站起身打开灯,放映室忽地亮起来,他不想和莱昂继续探讨这些,用一贯的冷淡果断语气说:“如果要按照这个思路修改,后面还有的工作要忙,先跟我下楼,找下这几部电影的复刻碟。”
“谷以宁。”莱昂在身后叫住他。
谷以宁转身,看见莱昂站在放映室门口,室内光线从他身后照过来,显得人有些不太真实,说出口的话也很模糊。
“不要听他们怎么说,是非对错,只有奚重言可以判断,而他不会怪你的。这是你的电影。”
谷以宁听懂了,却一笑:“这话你留着跟周骏说吧。”
他又说:“我不在乎。”
谷以宁说不在乎,但不在乎的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也没有想明白。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有意回避这个问题,只是有时候会想到自己安慰莱昂的那些话,好像也安慰了他自己。
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至少当下他是往前走的,是的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周骏竟然也不再在乎。
一周后的碰面会上,周骏出奇平静地听完了莱昂讲述的修改方案,然后对谷以宁点了点头,没有扯奚重言这三个字,只是说:“这样好像是有意思多了,但我要评估下工作周期和成本。”
谷以宁停顿了一下,很快道:“成本的问题庄帆和我已经商量过,你先按照乐观情况估算。另外这部分特效对美术的要求极高,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周骏看着他:“有。”
但他没再说下去。谷以宁了然,抱起手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