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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何事?”颜如玉的声音响起。

桑落循声望去,颜如玉负手站在太妃身后,绛紫官袍上的彘兽金线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回来了?得手了吗?

叶姑姑不敢托大,上前一步,低声说道:“启禀太妃,有刺客潜入昌宁宫。”

“什么?”太妃凤眸圆瞪。

叶姑姑知道事情不小,咬咬唇,将声音压得更低:“还打开了您榻上的小柜。”

太妃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面孔的神情变幻了又变幻。从震惊到疑惑,又从疑惑变成愤怒,最后又从愤怒变得深沉。

她长长吸了一口气,缓缓坐了下来。

宫墙上下寂静一片,偶有烟火在京城的远处炸开一朵转瞬即逝的花。

太妃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声音像淬了冰:“禁卫统领何在?”

“臣在!”

“今夜可有人出宫?”

禁卫统领跪在地上:“每逢朝贺,必封宫门,故而今晚无人出宫。”

太妃抬起眼眸,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昌宁宫有刺客潜入。”

百官霎时噤若寒蝉。

“好在哀家做了万全的准备,”太妃站起来,冷声下令,“叶慧,让人打酒来。以酒喷身,浑身无荧光者,方可离开。”

很快,叶姑姑带着人抬了近百坛酒来。

桑落偷瞄着颜如玉,颜如玉只是负手站在一旁,好像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又好像在说太妃如此信任他,应该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不料,这一头百官排队逐一自证清白,那一头叶姑姑就带着一坛酒,走到颜如玉面前:

“颜大人,请吧。”

第237章 新年的希望

颜如玉的目光落在叶姑姑手中的酒坛上,倏地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叶姑姑这是何意?”

叶姑姑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事涉宫闱安宁,自然不能轻纵。每个人,无论尊卑,都要以此法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颜如玉忽地嗤笑出声,“本使幸得太妃信任,执掌绣衣直使,监察百官,洞察秋毫,本使的清白何需自证?!”

说完,难以置信地看向太妃。

太妃端坐于阴影处,垂眸不语,如一座沉默的山峦。

空气仿佛冻结了。

所有目光都落在颜如玉身上,宠臣、佞臣、权倾朝野的绣衣指挥使,第一次被推至如此境地。是否说明他在太妃面前已失了宠?

颜如玉沉下脸,漆黑的眸子压着寒霜,倏然转身,猛然向前两步,骇人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面前的禁卫统领:“那个报信的禁卫何在?让他上前,本使亲自问话!”

一个年轻的禁卫被推到人前,腿一软,“扑通”跪在冰冷的砖石上,头埋得极低。

颜如玉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眼神像淬了毒的针:“说,你看到了什么?一字不漏!”

年轻的禁卫声音发颤:“回…回大人,卑职在巡视后宫外围时,看见一个黑影,闪身进了昌宁宫的宫墙!卑职心知不妥,立刻追过去,可…可只看见太妃寝殿的门大开,里面…里面像是被翻过……”他越说声音越小。

“撒谎!”颜如玉骤然叱道,吓得那禁卫猛一哆嗦。他眯起眼,眸光似两支利箭,几乎要将人钉穿在地。“后宫重地,岂是你一个外廷禁卫能擅入的?即便让你溜了进去,昌宁宫太妃寝殿,重重守卫,昌宁宫的侍从、内官,难道都死绝了不成?!岂容你想进就进,想推门就推门?说!”

这样一说,百官也觉得事情颇为蹊跷。后宫里,除了圣人可都是女眷,如何能让禁卫入内?

不过很快就有人怀疑颜如玉是在借

题发挥。毕竟他当面首的时候也是自由出入后宫的。

一直沉默端坐于锦凳之上的太妃缓缓开了口。她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低语:“是哀家。”

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禁卫,复又看向颜如玉及群臣,“是哀家允了他们今晚巡视后宫。”

她顿了一顿,凤眸扫过全场,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夜宫宴盛大,往来人员驳杂。后宫之中除了哀家,还住着不少老人。若有人误闯,惊扰了她们总是不太好。”

桑落心头猛地一跳,嗅到了圈套的味道。

她悄悄望向颜如玉,烈烈火把下,颜如玉挺拔的身姿纹丝不动,地上的影子忽长忽短,显得格外的阴晴难测。

很快,桑落就放下心来。自己看得出的算计,他岂会毫无察觉?现在比起颜如玉是否中了太妃的算计,她更想知道的是,太妃如何知道有人会来的?

大将军和老将军都见过晏掣,太妃很可能也见过,也有所怀疑,才会让大将军请颜如玉过府吃酒,老将军当着众人的面喊的那一声“晏将军”肯定了太妃的怀疑,所以叶姑姑才会带着那一坛酒来找颜如玉。

若真是如此,遗书的内容定然与晏掣有关。

电光火石间,颜如玉迅速收敛了方才的锋芒。他微微俯身,对着太妃行礼,声音沉稳中带着恰到好处的自责:“太妃娘娘思虑周全,是微臣失察,不明原委,一时骄纵造次了。万望娘娘恕罪。”

认错之后,他立刻直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百官,声音清朗而坚定地扬声道:“刺客胆大包天,竟敢潜入昌宁宫惊扰太妃圣驾!此案非同小可!”

他紫袍翻涌,猎猎生风,“务必彻查到底,不得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宫中上下,无论何人,皆需配合查验!本使身为绣衣指挥使,缉凶首责,自当一马当先!”

话音未落,他已利落地撩起绛紫官袍广袖,毫不犹豫地露出精壮的小臂。

他微微挑眉,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挑衅的弧度,对着叶姑姑摊开掌心,修长有力的手指勾了勾:“叶姑姑,请。让本使也为清白开个‘好头’。”

叶姑姑依言上前,用粗糙的布巾沾了酒液,均匀地涂抹在颜如玉裸露的双臂、手掌乃至前襟衣领处。凉意刺骨,但他眉峰未动,目光坦然。

不出意外,通身无一丝异样的萤光。

“如何?”颜如玉唇边那抹弧度加深,目光如寒潭般投向叶姑姑,“本使的清白,此刻可是分明了?”

叶姑姑的面容依旧如古井无波,看不出是满意还是失望,只依礼颔首:“是。”

她收回布巾,对着太妃的方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示意颜如玉确实无异状。

近两个时辰过去,到了新旧交替之时,冗长的筛查总算完毕。千余人——从使节到皇亲国戚,再到文武百官——一一查验过去,竟一无所获。

叶姑姑再次回到太妃身边,缓缓摇头。

太妃终于站起身。她保养得宜的面孔在灯火映照下显出一种几近透明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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