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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算万算,到底还是给无欢丢脸了。
闻折柳缓慢跪倒,双手未撑地,只是珍而重之地紧抱那封信,清冷声线不住发颤。
“抱歉,小辈失礼了。”
“你我之间,倒也不必这么客气,快快起来。”东方岚原欲用内力让闻折柳起来,又唯恐闻折柳心细,认为她这样怠慢了他,伸手扶闻折柳,无意触到他冷手,吓了一跳,“哟,你手怎地这么凉!”
屋内点着火盆,融融暖意自榻下传来,东方岚内力充沛,浑身冒汗,正要出去凉快凉快,这下可好,火被闻折柳浇灭了。
“……抱歉前辈。”
东方岚手热得发烫,闻折柳正冷着,要找个暖源,他心中知晓东方岚是好意,却仍是没控制住嫌弃外人的本能,猛地将她的手甩开。
东方岚愣了下才松手:“对不住,是我为老不尊了。”
闻折柳推开她后,才察觉自己失礼。
他鼻尖一酸,深深叩首:“是折柳无礼,冻着了您。”
东方岚对他如此关心,他却如此待她,像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或许就是自幼锦衣玉食,被家里人骄纵惯了,他总在无欢面前闹脾气,耍小性子,才会被无欢无情抛弃罢。
……之后不会了。
闻折柳缓慢抬头,温热泪珠从他眼尾滑落,顺着脸颊蜿蜒往下,划出道令人怜惜的弧线。
饶是不近男色的东方岚,心也一紧。 w?a?n?g?址?发?B?u?页?ì????ǔ???ě?n?????????5?????????
不怪何霁月沉沦,她看,她也迷糊。
“这后宫,终究不好待,景明帝怎么对你,我只能偶尔插手,难以左右,但你死了,我也不好交代,再给你样东西罢。”
东方岚从袖间摸出一小瓶药:“这玩意儿能保命,你省着点用,我也就几颗。”
早听闻东方岚问鼎武学之巅,却酷爱求仙问道,对玄学幻术也造诣颇深,闻折柳珍而重之接过瓷瓶,小心藏于怀中。
“多谢前辈。”
他眼中泪光闪烁,宛若清晨荷叶尖角残留的露珠,晶莹剔透。
“顾好你自己,就是谢我的最好方式了,”东方岚挑眉,似乎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转身离开,“有人念着你,多保重。”
闻折柳略感不解。
念着他的人,不是何霁月么?
方才东方岚还一口一个“徒儿”地喊,这会儿怎地用了“有人”这种代称?
“公子,那人是谁?同您说了什么?她可有欺负您?”目送东方岚远去,热衷八卦的小白凑过来,殷勤拎起搁在一旁的狐裘,仔细披到闻折柳肩上,宛若摇尾巴恭迎主人归家的大黄狗。
“没什么,你先出去。”
方才那番同东方岚的谈话实在私密,闻折柳对小白暂时还做不到全然信任,只摇一摇头,什么也没说。
“公子,奴才才进来,您就赶奴才走。”
不理会他撅嘴撒娇,闻折柳心如止水,只吩咐:“走之前,把灯点上。”
小白一步三回头,望了眼外头漆黑的天,又看一下闻折柳苍白的脸:“才三更天,您久病未愈,极需休息,不再睡会儿么?”
闻折柳缓慢摇首。
他本就觉浅,夜中惊醒,往往再难入眠,再者,无欢亲笔书信在此。
不好好看个三五回,他心难安。
“睡不成了。”
闻折柳面色苍白,脸上又总是那副平淡如水的神情,除开咳狠了,会显出诱人的红,其余时刻,都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
小白不敢猜他心思,恭敬将屋内油灯点上,掩上门出去,才发觉不对。
公子又瞧不见,点灯做什么?
东南,深山。
夜雨持续不断,电闪雷鸣,何霁月驾着行云在泥泞地缓慢行进,绕山跑了大半圈,依旧没见着赤十三的踪迹,连日赶路,安营扎寨后枕戈待旦的疲惫袭来。
她稍稍仰头,吐出口白气,正对上不远处树梢挂着的人,瞳孔一缩。
那树上挂着的,不正是赤十三?
何霁月脑海那根称为理智的弦猛地一“嗡”,直颤。
她抬脚下行云,飞一般窜到树边,一刀砍断树枝上挂着的绳子,接住身体已然冰凉潮湿的姐妹。
好冷,许是浸了雨水罢?
何霁月勉力安慰自己,伸手去探她鼻息。
赤十三瞳孔涣散,已然断了气。
许久未燃过的怒火,霎时漫天。
何霁月原本以为,单芝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顶破天,也只敢策反当地善良百姓,对朝廷所派之人,到底还是有所忌惮。
且单芝乃中原人,同她流着一脉的血,要她同西越作战那般,率兵镇压,倒显得她不够情分,才领大军在外驻扎,试图通过最温和的方式将其降服。
可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单芝如此大胆,居然敢对她手下的百户,朝廷命官下手。
何霁月搂起脸色惨白的赤十三,先回了趟大营,用最后一丝理智嘱咐陈瑾,将已逝的赤十三好生安葬,再揉了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命她加强内部防范。
“好,”陈瑾一一应下,“您雨夜往返山间,浑身湿透了,快换身干净衣裳。”
“不必。”
何霁月回首,望向山头,瞳孔映出不远处灯笼的橘光:“我还有事要做。”
陈瑾不解:“这大半夜的,又没敌袭,能有什么事?倒是您,近日歇得不好,又淋了一身的雨,容易感染风寒……”
“我要替赤十三,报仇。”
何霁月一字一顿,末尾的“报仇”一词,更是宛若从牙缝挤出般艰涩。
不等陈瑾回话,她直奔敌方大营。
上山的路依旧泥泞,甚至雨相较方才,下得愈发大了,水混着泥,又湿又滑,何霁月明知这是意气用事,理智却云游天外,丝毫没有归体之意。
她原定计划是徐徐图之,先派人打入内部,取得更多内部情报,再伺机行动,可单芝杀她姐妹,欺她太甚。
若连这都能忍,那真是愧对给她卖命的姐妹们!
虽说为将者,冲动行事是大忌,可她按兵不动多日,安插眼线入内,代替朝廷招安,通通不起效。
哪怕只深入敌营,乃临时起义,可焉知不是破局之计?
温柔方式不起效,单芝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她何霁月成全她。
夜间匪帮戒备最松,且匪帮平民居多,一多半不通武术,只会举着锄头挥舞,她只身入敌营,全身而退不难,带着其她人,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雨点飞溅,何霁月拉紧疆绳,将目光定在匪帮门面打哈欠的壮汉身上。
擒贼先擒王,直接挟持单芝,才是上策。
“咳,咳咳!”
就着豆大点的灯光,闻折柳阖上眼,缓慢吸气呼气,待到疯狂跳动的心脏勉强安稳下来,耳边不再被“咚咚咚”之音占据,他才低咳着,轻轻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