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57
全江州的人都说我是疯了,我咒我儿子死。”
李医生已泣不成声。
周围的警察们不忍卒视,纷纷红了眼眶,落了泪。
江风呼啸着,肖文慧抓着被踩成泥的芦苇,忽然大哭出声:
“知渠啊,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笨,妈妈蠢。”肖文慧仰天嚎啕,发疯了般捶打自己的胸口,打自己的脸,“我蠢呐,你都站在芦苇花里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是芦花沟,我怎么就让你在这又冷又湿的泥巴地里埋了整整十年啊……”
许城控制住她自我捶打的双臂,将她揽进怀里,紧紧搂住。他咬紧牙,一行泪从通红的眼眶里砸落。
妈妈的嚎哭声直奔夜空而去;江风呜鸣,江水滔滔,夜空星寂无言。
*
卢思源同事传来李知渠生前的牙齿检查报告,目测与白骨的吻合。虽还要等DNA对比,但根据目前线索,众位警察已知,这就是失踪了十年的李知渠。
肖文慧和李医生痛哭过后,稍稍恢复了平静。
过去十年,他们早就知道儿子已死,尤其是肖文慧。如今,尸首终于现世,伤心悲恸之余,也了却了一桩心事——儿子,总算找到了。
接下来,就只期盼警方早日破案,还李知渠一个公道。
*
夜里十一点半,江州老城区夜幕低垂,路灯掩在新发的春叶里,街道上光线昏昧。
老江烧烤店内人声鼎沸,店外却没人。春夜凉,户外坐不住。
许城跟卢思源挑了户外一张桌子,坐下点菜。老板说:“里头还有位置呢。外头冷。”
卢思源说:“我们聊点事儿。”
“行。”老板推了个热风机来桌边。
许城说了句谢谢。
卢思源倒满两杯啤酒,推一杯给他,说:“咋兄弟俩是不是得碰一个?”
许城拿起杯子,和他一碰,清脆一声。
两人都是仰头饮尽,放下空杯,良久无言。
卢思源熬了几个通宵,眼圈黑得吓人,却扯出一丝笑容来:“终于找到了。我算是有半张脸能见肖老师了。”
他继续倒酒,说:“还得是你。要是其他人,这线索或许就漏了。”
“多亏你。”许城看着他,目光沉静,“换做其他人,这些天或许搜不出结果。”
卢思源无奈摇头:“兄弟,工作难做。你不知道我收到你的线索,再往前推,有多难。上头说这线索不够确凿,怎么都不肯批。得亏你出主意,让肖老师李医生去投诉申诉,市里头一帮老师医生联合起来围着局里发声。上头才松口。”
卢思源指指他,“就你蔫儿坏。这种招儿也就你想得出来。”
许城喝着酒,不带笑意地弯了下唇。
服务员送来烤好的牛羊肉和鸡翅韭菜。
w?a?n?g?阯?F?a?B?u?y?e?i??????????n?2?????????﹒?c????
待人走了,许城抬手敬他:“你这几天压力很大。辛苦了。”
“这都没什么,哪怕是微乎其微的线索,我都得去找。”卢思源说,“我得报肖老师的恩。”
肖文慧是卢思源的任课老师。高一那会儿,卢思源又瘦又矮,从乡镇上来,很自卑,有次在物理课上睡觉,肖文慧没批评他。下课后,她将他叫到一边,问他最近是不是太累。又说他衣服太薄,带了几件她儿子高中的衣服给他。肖文慧还夸他聪明,就是不太专心,要是认真听讲,一定能把物理学好。
就因为她的鼓励,卢思源一直没放弃学习。
长大后,卢思源跟许城说:我哪儿聪明啊,我一点都不聪明,我就是纯努力。记着她的话,高中三年没放弃过,才有的今天。不然我早进厂了。
“但后头的工作,难。”卢思源叹气。
许城明白。他在誉城那样的大都市,碰上基层工作,有时都难开展,何况江州这种小地方。虽说十年前除了一波恶,残余势力仍是盘根错节。
“慢慢来吧。”许城说,“我来之前收到深城警方回函,他们会调查董奇说的那个工友。至少人是找到了,等各方线索慢慢汇齐,拼图总会完整。”
“希望吧。”卢思源吃了一大口羊肉串,烤肉的香味叫他满足了点,人也松泛了些,“这家味道还跟之前一样,什么时候我们宿舍四个能聚在这里再吃一次。邱斯承跟杜宇康都在誉城挺好的吧。”
“嗯。”许城喝一口啤酒,忽问,“当年帮姜家走账的邓坤,后来一直没线索了?”
卢思源抬头:“他不是逃去海外了么?怎么了?”
许城说:“他跟思乾集团的创始人于平伟,是朋友。”
“你怎么知道?”
“在思乾集团荣誉室的照片上看到的,1995年的合照,于平伟跟几个合作方,里头有邓坤。”
“你认识邓坤?”
“姜淮生日宴上见过他一面。”
“你认人的功夫也是了得。”卢思源说,“你在怀疑什么?那些大企业,都有些对外的渠道吧?再说,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也是。”许城没所谓地说。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吃完已是夜里十二点半,各自叫了代驾回家。
回到姑姑家,家中早熄了灯,静静悄悄。
一进玄关,他先极轻地拉开鞋柜,检查一眼——姜皙和姜添的鞋子都在。
凌晨一点,人都睡着了。
他觉得很累,前所未有的疲惫,累到脱了鞋都没力气换鞋,没力气走回卧室,他踩着地毯走到沙发边,一坐下去,人倒进沙发,就起不来了。
许城迷迷糊糊闻到自己呼吸出来的浓烈酒气,他很久不喝酒了,醉一醉也好。
有点冷,他应该去床上睡,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真的,起不来了。
沙发上男人呼吸沉沉,靠近客厅的卧室门很轻地吧嗒一声,拉开了。
姜皙蹑手蹑脚地迈出两步,探头看,就着窗外的灯光,见许城侧身睡倒在沙发上。
她悄悄猫近,闻见了酒味。他双眼紧闭,呼吸粗重,在睡梦中眉心也微蹙着,难掩悲伤。
或许是冷,他微微蜷缩着,那么大只一个人,看着却有些脆弱。
姜皙慢慢退回房间,再出来时,抱着一个枕头和毯子。她将毯子盖到他身上,又小心抬起他的头,将枕头垫在底下。
许城的脑袋在她臂弯里一扭,他的脸埋贴在她腹部,隔着薄薄的衣衫,男人灼热湿润的鼻息喷在她肚脐上,烫得要命。
姜皙魂儿都在发颤,过电一般,胸口热乎乎的,像抱着个刚烤好的烫手大山芋;可又不敢甩开他,怕将他弄醒。
也……不舍得甩开的。
她浑身迅速升温,慌忙垫好枕头,将他的头轻放上去。要抽手之时,他头再度一偏,细腻柔韧的脸颊滚烫地贴进她手心。
姜皙一惊,不敢动了;心跳砰砰地伸着手,捧着他的脸。
他嗅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