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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讨生活,没出息的。”

“怎么没出息?”姜皙急切道,“我觉得你是最好的。”

“你见过几个人?”许城嗤一声。

“我不管。反正你是我心里最好、最厉害的人!”

许城无言。

“还是算了。”她肩膀耷拉下去,难过地说,“他们知道我在你这儿,肯定会来找你麻烦。我不想他们再伤害你。”

许城捏着手中的洗衣粉,扭头,但她已将货架上摆满洗发水,花花绿绿的瓶身挡住了视线。

许城整理完这一排货架的下层,说:“累了,晚点再弄吧。”

“哦。”姜皙起身,揉了揉酸涩的手臂,一望甲板,说,“雨停了。”

她迈过门槛,走到户外,天地间一片潮湿的泥水气息。

肆虐整日的风雨止住了,但江面上仍是洪水滚滚,不时有巨大的树枝、泡沫板、门板夹在其中,流速湍急。

晚上七点半了,夏季的夜幕开始降临,可西方的天空还很亮。

水平线上空,昏云散去,露出里头淡淡的橙色的晚霞。是给劫后余生之人的奖赏。

姜皙久久望着那道霞光。像望着自由。

许城走来她身旁,也望着西方,问:“为什么要离家?到现在也不想说吗?”

姜皙眺望着由橙转金的光芒,觉得天地苍茫广大,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

五月份的时候,爸爸要给她相亲介绍男朋友,是朋友家的儿子。说先熟悉熟悉,谈两年了就结婚。她并不太愿意,但哥哥告诉她,爸爸的意思是最终决定。

她很难过。六月一号那天,她无意听说那家人来家里做客了。她想去看看对方是什么样子,就偷偷溜去了北楼。平时,如非允许,她是不会去那边的。

结果,就撞见凶案现场。

很奇怪,爸爸、大伯,和那几个客人都在场,明明在谈天。他们家的一个司机却跪在地上,说是什么线人。他痛骂着爸爸,骂他的财富、地位是江州无数男人女人的血汗与骨肉换来的,骂他会遭报应断子绝孙。还有些什么姜皙似懂非懂的钱庄赌场、出台卖肉……

姜成辉一点不生气,一边跟客人谈笑风生,一边让叶四活活打死了那个人。全是惨叫,全是鲜血。

姜皙在风中猛地颤抖,呜咽:“我感觉他们这样不对,很不对。我不喜欢。也很怕,就逃出来了。我是不是很忘恩负义?可是——我不想待在那里面,跟他们一起。我好怕。我怕他们。”

许城静静听完,头痛欲裂,不知老天到底在跟他开什么玩笑。

他就不该问,他宁愿不要确切地知道,她是无辜的。她也很无辜。

第20章

姜皙醒来时, 屋内亮亮堂堂,门框外是灿烂的蓝天。

她从沙发上坐起身,准备穿戴假肢, 却见残肢末端的小伤口上并排贴了两个创口贴,莫名可爱。她昨天擦伤, 随便涂了点酒精。估计是她睡着时,许城给贴上去的。

走去室外, 天高江阔。昨夜, 风停雨歇, 洪水退去。夏日的阳光灿烂得满世界闪耀,照得新刷了漆的甲板和栏杆闪闪发光。

许城就站在船沿边。天蓝水青, 江风吹动着他的黑发和白T恤。他似乎没睡好, 整个人不太有精神,趴在栏杆边望着滚动的江水,也不知在想什么。

姜皙站去一旁, 感受着暴雨洪水过后的开阔。

许城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接下来去哪儿?”

姜皙说:“这是你的船, 你又不会听我的。”

他不禁弯了唇:“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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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问。”

“但你可以讲讲。”

“我讲啊。”她抬起头, 望向江水奔涌而去的东方,憧憬地说, “我们就不回去了!一直开到上海, 换条海船,进海里去!”

她神采奕奕,发丝飞扬。

他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去海的尽头!”她开朗起来, “去南极!跟企鹅玩!”

他又看了她半晌,忽一弯唇,拍了拍栏杆, 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说:“听你的。”

说话间,拔脚走向船头,解缆绳。

姜皙:“你干嘛?”

许城:“开船!”

他们行去附近一座小县城,上岸采买。正好碰上周末赶集,当地特色的炸糍粑、煎豆皮、糯米糕、炸馓子满街喷香。姜皙跟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样,哪里都要看,脖子伸成长颈鹿。

许城说:“你能不能有点儿大小姐的样子,怎么跟乡下人进城一样?”

姜皙轻呼:“我从来没见过集市呀。”

许城已经不意外了,说:“那你想要什么,开口讲。”

“真的?”她眼露欣喜。

“真的。”

“嗯!”姜皙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想尝。许城每样都给她买了点。

她拎着炸米条、糯米糕,边走边吃,转眼又看见炸馓子,眼珠子瞅瞅许城。

他问:“要?”

“嗯。”小声补一句,“要是我吃不完,你会不会骂我?”

“吊在旗杆上骂。”他说,从兜里掏钱付给老板。

姜皙抿唇,偷偷笑了一下。一转眼,又瞧见隔壁店里长长脆脆的米泡筒,紧盯了几秒,又瞄许城。

许城刚从这家老板手里接过炸馓子,瞟见她眼神,问也没问,就掏钱。

姜皙飞速想了一下,伸手拦他:“算了,我怕吃不完。”

“吃不完我吃。”许城绕开她的手,钱递出去。

他接过米泡筒,见姜皙垂着眼帘,脸颊微红,唇角抿着一丝羞涩浅笑,忘了看路了,稀里糊涂地走。集市上人挤人,一位推着小车的大爷横冲过来,许城疾速揪起她T恤后领子,将她往回一扯。

她猛地跌撞进他怀里,脸颊上的绯红霎时烧到了耳朵。

他贴立在她身后,注视着那辆推车完全经过了,才松开她后领,低低交代一句:“看路。”

姜皙闷闷地“哦”一声,觉得心脏已跳到嘴巴里。

有那么一会儿,周围的摊位和人群都失去了色彩和声音,嘴巴里的米糕也失了香味,只有后背上,撞上他胸膛时的坚硬又热乎的触感,火辣辣的。

她就知道!他身上很硌人,还烫烫的。可是她……好喜欢哦。都不懂为什么喜欢。

“姜皙。”他在叫她。

她回了神。许城站在一个小巷口。早晨的阳光从屋檐上斜过来,照得他眉清目朗,睫毛都在发光。他下巴指了指一旁,说:“来玩这个。”

竟是糖画儿。

小时候她和弟弟流浪时,站在一旁留着口水看了一整天儿的糖画儿。

姜皙有点紧张,怕运气不好,转到最简单的画儿。

许城看出来了,说:“没关系,要是不喜欢,就多转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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