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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郡宅子的大门,无一人不在奔走相告。

将军们也好,文官们也好,斥候也好,婢仆也好,稳婆也好,都在欢呼庆贺。

他们高呼着,此起彼伏的庆贺着,“贺喜主君!贺喜夫人!”

又有人想起了什么,赶紧命道,“还不赶快放起爆竹,点起烟花来!”

连忙又有人欢喜应了,“是!这就来!这就来!”

有人凑上去问,“主君新添了女公子,老先生高不高兴?”

只听见崔老先生轻哼了一声,却并没有答什么话。

不答也好,于崔老先生而言,不揶揄一句“生个小丫头有什么好高兴的”,就算是极好了。

这便听见院中一片躁动,听见霹雳吧啦的爆竹声次第响起,也听见璀璨的烟花在窗外爆裂,爆裂出夺目的颜色。

是了,烟花是一早就备好了的。

备了除夕的,备了正旦的,还备了足足的,都为谢挽的降生留着。

她甚至还听见崔老先生那苍老的声音,“少放些,要吵到公子们了。”

底下便有人笑着回话,“老先生宽心,公子们也都高兴着呢!”

阿磐往外望去,这上党郡的夜空多么美啊,烟花把夜空映得十分明亮,明亮得能看清楚远处的太行。

这时候的太行已经绿了山头,就要开出一片山桃花来了吧?

就连这一年的除夕,都没有过这么热闹呢。

她心里欢喜,看见赵媪抱着襁褓中哭泣的婴孩,正在盆中为孩子汤沐。

至此时,她还没有好好地看一眼那个坚强如磐石的小姑娘呢。

她极力撑着朝赵媪伸出手去,轻声叫道,“挽儿,还好吗?”

赵媪手头忙活着,闻言便扭过头来笑,“夫人不急,嬷嬷给女公子洗一洗,洗得干干净净的,洗干净了,再抱女公子去吃一口奶。”

也好,也好。

洗干净了,也吃得饱饱的,好给她的父亲看一看。

看看这个孩子是不是长成了从前梦里的模样。

看看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她的父亲多一些。

但不管更像谁,都定是谢玄疼爱的小心肝儿。

汤沐完了,擦净了那小小的身子,稳婆帮着一同裹上了暖和的小襁褓,赵媪这便迈着轻快的步子疾步走了过来。

抱着谢挽到谢玄跟前,喜眉笑眼的,“王父,您看一眼女公子,长得多好啊,多白啊!”

“哎呀,瞧着这小鼻子,小嘴巴,长得可真像夫人啊!长大了,也定是个美人儿啊。”

是啊,谢玄始终都守在她身旁,还不曾去看过自己的女儿呢。

你瞧他那一双远岱长眉蹙着,也是在这时候,才因了谢挽的出生而得到片刻的舒展。

他从赵媪手里接过了襁褓。

低头去看襁褓中温软的小人儿,那双凤目几乎都要化了,那双酒窝也少见地显现了出来。

轻轻地去摸了谢挽的小脸儿,温柔地打了个招呼,“挽儿,我是父亲啊。”

是啊,这父女二人,曾备尝艰辛,数度离别,而今总算见面了。

如赵媪所说,虽才出生,可这眉眼长得可真像她啊。

此时那小小的人儿安静地躺着,正睁眼好奇地打量着她的父亲。

也不吵,也不闹的,是个很安静的小姑娘。

可看起来又有些安静的不像话。

她记得谢砚才出生时,曾哇哇大哭,也曾活泼地在襁褓中呼啦着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想要抓人。

阿磐心里担忧,打起精神来问,“挽儿早生了一月,可还好吗?”

第293章 我想去晋阳

子期先生笑道,“身子是比足月的弱些,个头儿也小些,但好好养着就是,夫人不要忧心。”

阿磐虚弱地笑,有子期先生把话放在这里,那她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赵媪也跟着笑了起来,“只要生下来了,以后都瞧嬷嬷的。再怎么说,嬷嬷照看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了,嬷嬷有本事,你放心。”

是了,赵媪养大了司马敦,也带着谢砚谢密在战火中奔走,哪一个不是好好地活下来了。

因此,有赵媪在,也是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谢玄既见过了孩子,赵媪便也就抱了过去。

赵媪慈蔼地劝,“王父这一天一夜都没合过眼,没吃过东西,也没喝过水啦。这哪儿行呢?人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受得了呢?这里交给嬷嬷,允将军命人准备了粥菜,王父快去进一些吧。”

唉。

阿磐心中暗暗一叹。

竟果真如此。

她死去活来的时候,谢玄又何尝不是在受罪呢?

不信去瞧他的手腕,那皙白有力的手腕上有一道道血红的牙印。

谁敢咬王父啊?

无他。

是她难产的时候一口又一口地咬出来的。

这样的谢玄,怎不叫人心疼呢?

阿磐轻声呢喃,“我没事了,只是累,想睡一觉。凤玄,你也歇一歇。”

那人轻抚着她的脸颊,也轻抚着她的乌发,“好。”

只是应了,却并不见起身走。

赵媪在榻旁坐下来,温蔼地告诉他们,“女公子出生,先要吃一口奶。不必多,一两口也就吃饱了。”

是啊,你瞧,小小的谢挽在襁褓中,虽闭着眼睛,可小嘴巴却微微张着,好似在寻找着吸吮什么。

可谢玄却道,“嬷嬷,叫乳娘来吧。”

乳娘也是月前就寻来,才生了孩子没多久,就养在这宅子里的,因此说话间就能到,不必费什么工夫。

赵媪一怔,“可不开奶,以后......以后女公子都吃不得母亲了.......”

然那人意决,赵媪又能说什么,因此不再多言,也就应了。

谢玄说什么,阿磐也没有不应的。

依她如今这幅模样,的的确确是再没有精神去喂养孩子了。

是谢玄心疼她,她便受了谢玄的好。

只是可怜了谢挽,到底是比不得她的哥哥了。

她的哥哥出生便吃到了母亲,一吃就是八个月,因而与母亲十分亲近,素日里也总十分依赖。

那人望着襁褓里的孩子,压着一声叹,“再去寻几个奶娘,挽儿身子虚,要得力的轮流伺候。”

赵媪赶紧应了。

有人已经疾步出去召乳娘来,这空当,稳婆们前前后后地收拾着屋子。

把那一盆盆的血水全都端出去倒了,又把带了血的衾被和茵褥收起来,全都换上了干净的。

炉子烧得旺旺的,又在远处开了一小处窗口透气,木地板拖得不见一点污血,内室差不多了,这便躬身告退,要去埋下胞衣了。

阿磐抬眼打量,这内室里认得的稳婆不过只有李婆子一人,似那刘婆子早不知哪里去了,贾婆子也不知到底是回来还是没有。

其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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