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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的河床破开,在其中挖出许多骸骨,皆支离破碎,掺杂交错,触目惊心。
已经过去近百年,分辨归纳已无可能。几人只好找了处风水通达之地,以法器劈出一个巨大深坑,将骸骨妥善安置其中。
谢既听朝绯玉托付,将村口那处石碑挪了过来,沈祛机和季姰完成填土,看谢既将石碑立在一旁。
“师姐,咱们确定要用这个作为墓碑么?”谢既不太适应,他也很多年没见到葬礼相关事物了,“这石头虽然坚固,上面可只有村名。”
“这些村民姓甚名谁,我们几乎一无所知,但他们都是真正的柳杨坡的村民。”
朝绯玉道,季姰闻言也点头,人间重丧仪祭礼,经历如此遭遇虽然再难实现,可总归得有什么予以存留,如此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方式了。
“大师兄,你说我可要在此设个护灵阵?”朝绯玉心念一动,“这样能保障之后无妖祟干扰此处。”
沈祛机闻言沉默片刻,遂摇头:
“这些村民死后不安,受天灯阵法所困近百年。想必他们最希望的是无任何超脱人间之力干预,还是顺其自然。”
朝绯玉闻言确实是这个道理,也歇了念头。
季姰视线定格在那界碑上。
柳杨坡三个字颜色不复鲜妍,却也无需作何修补复原,随着岁月更迭,痕迹也应有所改变。
物随物蔽,尘随尘交,当复如是。
不知凌淮和尤二丫此遭,算不算死得同穴?
季姰心绪复杂,下意识捏紧一旁沈祛机的衣袖。后者一顿,垂眸瞧她,一眼便知她为何伤怀,并未出言相问,而是反手将她的手笼在手中。
此处位于半山腰,距河不近。
柳条吹拂,山峦叠翠,鸟鸣春涧。
几人抬头望去,天青欲雨。
*
下了山,众人第一时间便赶去祖祠,查看天灯。
如沈祛机所料,将骸骨入土为安之后,怨灵便尽数散去,原本光洁如新的天灯也应声散架,化为废墟。
第二天,几人挨家挨户劝解,总算将村民都聚集到一处,说明大致情况,往后他们无需再进行灯祭,亦无需再日夜赶制绣品。村民们一开始自然不信,但见祖祠和天泽庙的情况之后,疑虑逐渐消弭,千恩万谢。
“今日将大家聚到一起,除了解释说明种种,还有一事需得征询大家意见。”
沈祛机声音沉着,环视四周,“此前因果,诸位不幸卷入其中,饱受苦楚,不愿记得也有情由。倘若诸位想忘记这件事,我等亦能相助。”
“仙长,你的意思是,能让我们大家都将这件事忘了?”
一位年近花甲的老人捋着胡须,诧异问道。
季姰笑了笑,她明白沈祛机对此的考量。不是什么人都有承受巨大苦楚的能力,即便困境已解,心结却不是短时间能消的,保不齐还会t在梦魇中反复煎熬。
百姓何其无辜?不如就一并忘了,也好有新的开始。
“不错。”沈祛机无甚表情,闻言颔首。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如炸了锅,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起初还囿于往日习惯,声音很小,但逐渐地高昂起来,与此地昔日安静如死截然不同。
谢既不喜欢人群吵闹,眼下又躲不过去,靠在柳树边捏了捏眉心。
日光刺眼夺目,照进他仿若熔金的眸底,他抬头望去,在柳枝掩映间发现了一只蝉,正发出阵阵鸣声,若是平时定然聒噪的很,而今倒淹没在人声中,觉察不出来了。
他一怔。
不知不觉,竟然也要夏天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的热火朝天,朝绯玉见缝插针,将最近所见所闻整理在册,谢既靠在树边出神,季姰百无聊赖,思索着灵草改良的进度,没想多久就坐在桌边打起了瞌睡。
沈祛机端坐如初,脸上看不出一点烦躁不耐。见季姰一歪头倒在桌上,立即拿出一只小型软枕,垫在她脑袋下,避免她胳膊压麻或是落枕。而后又抖开一件披风给她盖上,心下才觉妥当。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议论声渐渐停止。沈祛机这才将视线从熟睡的少女脸上移开,望向来人。
此人形容苍老,发色全白,显然是村中岁数最长的几位之一,若是季姰醒着,就会发现这是那天在祖祠最前方燃香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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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正要屈膝,被朝绯玉眼疾手快地制止了。沈祛机摇头,站起身来对那老人行了个晚辈礼,两边这才坐下。
“仙长,我们讨论明白了。”
老人坐在木凳上,咳了咳,嗓音沙哑:
“我们觉得,记得也没什么不好。忘了是高兴了,但谁也说不清楚以后怎么样,要是经历过了,以后遇到心里就不会慌得厉害了。”
朝绯玉闻言暗叹,心道这话也不知是乐观还是悲观。
“诸位确定如此?”
沈祛机一默,确认道。
“放心吧,仙长,我们不反悔。”老人摇摇头,“不得已忘了还有的说,主动忘了和逃避差不多,我们想着,来年把地一耕,景变了,大家也就好了。”
谢既本来懒散地靠着树发呆,听见这话,瞳孔骤然放大,不由得瞥向那老人,琥珀眼中既有审视,亦有错愕。
他并不愿意承认,听见那句“主动忘了等同于逃避”之时,竟像一瞬被扼住咽喉,呼吸不能。
可是他并无这种行径,为何会将这毫不关己之言听进去?
心中烦躁更甚,他索性往树上一跃,找一处横长的枝干躺下了,不再关注底下的谈论。
*
此间事处理得当,村民本打算为他们举办筵席,听得修士辟谷,不随意吃食才勉强作罢。季姰对此没有异议,她最近总觉疲累,恨不得睡个三天三夜。
秦府只有锦荷院破败塌陷,并未殃及别处。最后一晚,几人仍聚集在闻花榭廊下亭中,将诸般见闻一一详细讨论。
朝绯玉将她和尤凤莲的谈话大概复述,众人听完皆是一默。
“你们觉得秦夫人的话有几分可信?”朝绯玉道。
“前阵子我下山,确实听说不少鬼魂游荡的传闻。”谢既抱臂,眸底戏谑,“当时还以为是以讹传讹,想不到还真有些说法。”
“若她是魂魄,我们初来之时未探查到妖气,便能说通。”沈祛机眉头未松,语气平淡。
“如此说来,关键在于两点。”季姰托着下巴,瞧向另外三人,“我们下山是因为妖界异动,在此地除了一个柳树精,并未碰到妖族,反而遇见鬼——暂且称为鬼吧。按尤凤莲的话,那么妖族为何要以鬼为食?他们明明也是吸纳天地灵气化形,吞噬魂魄又不是捷径,目的为何?这又是否是普遍行为?”
三人闻言沉思。
“此外,人一死魂魄应入幽冥,或者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