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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卫面无表情,“姚大人还是自己喝了的好,不然就只能小的来了。”

说罢,一边蹲下身掐住姚愠的嘴,将汤汁通通灌了进去,褐色液体溅落四处。

姚愠剧烈咳嗽起来,望着门外的微阳,随着视线逐渐模糊,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王群啊王群,你真以为自己赢了吗?

守卫探了探他鼻息,确认人已经没气,这才收好药碗提着食盒出去。

傍晚,用了晚膳后,王群又逗了会襁褓中的儿子,直到属下来报,他才来至书房。

烛光映亮满屋,近卫看了看门口的方向,跟着上前压低声音,“死了。”

王群坐在书案前,目光晦涩不明的盯着他,“确定?”

近卫点点头,“确定没气后才走,被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凉了,也已经禀报大王,由于是死于鼠疫,大王并未让仵作验尸,只是让人下令烧了。”

听到这话,王群不由低笑一声,果然是他们的大王。

“事到如今,姚愠为何不咬出陆廷尉,兴许大王还能饶他一命。”近卫略有不解。

王群闭上眼,“姚愠是大王身边的心腹,却背着大王两头讨好,大王岂能容他,如今一口咽下,还能给姚夫人留下生机,此后陆廷尉必然会支持姚夫人之子。”

仿佛想到什么,他略有不安的问道:“阿峥如今到了何处?”

闻言,近卫认真算了算,“大概到徐州了,我们的人沿途都跟着,公子并无任何危险。”

话虽如此,王群却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与姚愠共事多年,深知其为人,如今此人乍然消失,岂会不留下些后手。

第23章 源头

春意渐浓, 建章宫内的盆景都冒出了尖尖角,宫人们都守在殿外,内殿中响起一阵棋子碰撞声。

“沈奇正伐吴首战大捷, 看来淮北军实力不容小觑。”李权随手放下一颗黑子。

韩太尉坐在棋盘另一侧, 低着头拿起一颗白子放下, 声音恭敬,“大王若是不放心, 可以派遣一名监军过去,也免得沈奇正有异心。”

看着错综复杂的棋盘,李权轻轻摩挲着手中棋子,“罢了, 他一家老小都在长安,孤还有何不放心的。”

韩太尉犹疑了会, 还是低声道:“沈奇正儿子自幼在军中长大,虽说如今成了驸马, 臣以为还是要提防, 万一哪日他协同母亲逃出长安,届时怕是不得不防。”

李权动作停滞了会,又看了他眼, 后者立马低下头,“臣只是随口一说,并未有猜忌驸马之意。”

“要逃早就逃了, 孤相信他没有这个胆子。”他神色不明。

“大王说的是。”韩太尉点点头。

冯公公突然脚步匆匆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禁军,来至殿前跪地行礼, “拜见大王!”

李权顺势望去, 又端起茶盏抿了口。

“启禀大王, 公子等人途径徐州,谁料多日大雨,引发山洪,公子一行人皆被掩埋在洪流之中,踪迹未存。”禁军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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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李权手腕微微颤动,茶盏猛地跌落一地,他僵硬看向殿前之人,一时只觉天旋地转。

“你说什么?”他撑着椅背欲起身。

韩太尉同样脸色大变,一时之间更是难以反应,可还是赶紧上前扶住大王。

“徐州衙门已经派遣捕快连夜搜寻,可公子至今下落不明,只找到两名护卫的尸首,山洪剧烈,恐怕……”禁军脑袋越来越低。

李权突觉眼前一片漆黑,一时之间再也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骤然跌坐在榻上。

“大王!”

冯公公脸色一变,赶紧看向殿外,“快请太医!”

韩太尉也赶紧端上热茶,急忙安慰,“大王莫急,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平安无事,臣这就让徐州附近的驻军派人去搜寻,就是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公子找出来。”

李权胸口气血阵阵翻滚,他深知途中艰辛,特意让韩越沿途打好招呼,多加照看峥儿,却不想……

整个建章宫一片混乱,太医们也在片刻后匆匆赶来,可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李宝儿听到消息时正在卫尉府,她闲来无事绣了一顶虎头帽,正好送给舅舅儿子。

房间里充斥着婴儿咯咯笑声,直到近卫匆匆闯了进来,向王群说明情况,霎那间,整个房间一片死寂,仿似察觉到什么,婴儿也眨着大眼看向母亲。

何予意脸色大变,几乎快要抱不住怀中孩子。

“你说什么?消息可属实?”王群惊的面无血色。

近卫同样眉头紧锁,“此事由徐州知府传来,徐州近来确实有山洪,消息已经送进了王宫,大王得知此事……突然晕厥过去,还不知情况。”

李宝儿手里的拨浪鼓跌落在地,霎那间,脑子一片空白,就连呼吸也几乎忘却。

王群更是跌坐在椅子上,胸膛不断起伏,山洪爆发……怎么好端端的等峥儿经过的时候爆发山洪。

姚愠……难怪愿意安然赴死,这是想断了他们的后路。

“我……我快马去徐州一趟,你好生看着你母亲,莫要让她着急。”他强行打起精神。

李宝儿张了张口,可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看着舅舅匆匆走出屋子。

霎那间,何予意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啼哭起来,她只能赶紧呵哄着孩子,神色焦急。

良久,李宝儿捡起地上的拨浪鼓,轻轻晃了晃,直到孩子啼哭声渐弱,她才忍住眼眶酸涩。

“我进宫一趟,这几日舅舅不在,舅母好好照顾表弟,莫要想太多。”她低声道。

何予意红着眼点点头,知晓她如今心里难受,也只能安慰她路上小心。

屋外寒风刺骨,李宝儿看着天边的朝阳久久不能回神,她在想如果自己好好求父王,是不是阿弟就不用去边境。

不,父王不会听她的,他只相信他自己的判断。

马车摇摇晃晃驶往王宫,她靠坐车厢内,拳头紧握,直到掌心泛起血痕。

她与舅舅该做的都做了,为什么还是会这样。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吗?

直到赶至未央宫,宫人们都守在殿外欲言又止,内殿里只有王倚一人坐在那,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整个人一瞬之间苍老了许多。

她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抱住母亲,王倚这才反应过来,伸手紧紧抱住女儿,哭的泣不成声。

霎那间,整个内殿只有哀泣声,李宝儿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擦干泪痕。

“舅舅已经去了徐州,阿峥……定能平安归来。”她正声安慰。

王倚哭的几乎看不清女儿的面孔,从进长安那一刻起,她从来没有这么恨过,恨自己的无能,恨丈夫多疑,竟让峥儿生死未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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