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76


疼痛,攥着孟慎廷的衣摆,注视他一次次绝无偏移的命中,直到陈松明失魂般笑了一声。

陈松明扯开上衣,露出胸腹前早就绑好的炸药,上面的开关尚未启动,但准备的光点已然开始闪烁。

他面目狞恶,嘶声说:“孟慎廷,你算什么!你自以为身份贵重,高高在上,其实还远远不如一个私生子!你爸当年迷恋我妹妹,根本就不想娶你妈,你就是不幸婚姻最大的产物!到头来又怎么样,你妈厌恶你,你爸恨你,孟骁是你爸和我妹妹的亲生儿子,你的亲弟弟,根本不是什么狗屁叔侄,他也恨你!”

“要论罪状,当初我和我妹妹的确炸了整个实验室,炸死那对夫妻,可我妹妹拼命要赚钱,还不是为了得到你们孟家的认可,能跟你爸再续前缘,你爸是我妹妹初恋,有你之后还出轨给她,生下孟骁,那他是不是也算梁昭夕的仇人?就连你,既然姓孟,跟他是父子,我看你也沾着她的仇恨吧!”

他断断续续大笑。

“孟慎廷,这世界上所有亲近的人都恨你!梁昭夕也有的是理由恨你,不是吗!”

陈松明出其不意要去拉动炸药的开关:“这是我最后的路了,我没想到会走上来,反正我一个死刑犯,就算逃出境,一辈子也是隐姓埋名,躲躲藏藏,既然你逼我,那就一起死,看谁这辈子更不值得!”

他马上要碰到要害。

即便不动开关,如果枪支明火擦过,也会立时引爆。

他赌孟慎廷不敢轻易开枪。

他赌最后的结局,是他来掌控!

然而下一瞬,孟慎廷毫不犹豫果断开枪,一颗子弹穿透海风,犹如带着猎猎啸响,精准无误穿过陈松明唯一完好的那只手,避过炸药,避过致死的脏器,一路贯过骨骼手肘,让他惨痛哀嚎。

陈松明砰的跪地,抬头恨之入骨地盯着孟慎廷,似乎看到了什么,嘴角缓缓咧出一个怪异的笑。

梁昭夕浑身恶寒,正要拽着孟慎廷远离船沿栏杆,在她身后紧密相贴的男人就毫无预兆,骤然向后一仰,他上身几乎在转眼前折出甲板,悬空于海面,半红半白的衬衫被风狂猛鼓动,发出裂响。

有只鬼魅一样从船体外面伸过来的手,突如其来扼住他脖颈,正紧紧压迫在他的喉间。

孟慎廷声音闷哑,全部遏在深处。

他能动的那只手立即狠狠推开梁昭夕,把她送向远离他的安全区域。

他半眯双眼,随即扣住脖颈上试图掐断他呼吸的那只手,明白是陈松明在外面留的埋伏,藏在船体外墙,就等着千钧一发时,出其不意出现杀人。

孟慎廷下颌绷直,额角淡青色筋络浮现,在被扯拽着翻出围栏的同时,他斩钉截铁用力,咔的一声,折断对方的手骨。

惨叫声在他背后响起,再换一只手,他照样毁得掉。

但他已经脱离甲板,身体越过栏杆,面朝着船上辉煌的灯光和狂奔回来的那道身影,再无退路地往下坠,跌向幽黑的海面。

湿寒的海潮大肆卷向他。

执法舰的鸣笛声正在由远及近。

孟慎廷无声地笑了一笑。

昭昭在船上不会再有危险,她父母的仇报了,那她自己的呢。

她憎恨的人是他,他不该抱有幻想,他也不需要再知道她来船上做什么。

今夜如果注定埋骨,那么最后还能见她一眼,让她见证她的牢笼彻底破碎消亡,是他的运气。

星火一样在枯竭心脏里燃起的光点,在这一秒由孟慎廷亲手熄灭。

梁昭夕发疯地扑向空荡的栏杆,她徒然张着唇,喘到直不起腰。

后面的甲板上涌来很多踩踏的脚步声,是谁,陈松明还能动吗,他的人不止这些,还在聚集吗,都无所谓了。

她望着海面,孟停跌下去的地方,船太亮,下面太黑,她什么都看不到,海像一片敞开口的地狱。

可地狱里有他,她怕什么。

昭昭无所畏惧。

梁昭夕在后面脚步逼近时,利落地翻上栏杆,朝昏黑的海面露出一个极其灿烂明艳的笑,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对他笑过。

她脑中空白,又无比满溢,像高烧,比高烧更昏更凶猛,不管不顾,也不想任何,只凭她渴望,她要,她不计得失,不在乎后果。

曾经那些桎梏无法再囚住她,她打碎了自己建起的牢笼。

她要孟停。

她只要孟停。

如果他不能活,那她去哪里。

梁昭夕迎着孟慎廷的方向,毫无犹豫,轻飘飘地纵身跳下去。

她张开手,乖巧地扑向他。

你问我来船上做什么。

我这个不懂感情,走了很多弯路,给你带来太多煎熬苦痛的傻瓜,今天终于想要勇敢一次。

我想你。

我好想你。

我来见你。

我来爱你。

孟停,我来得这样晚,你还要吗。

第75章

深夜的海水寒意透骨, 庞大邮轮搅起漆暗的海浪,在耳边发出麻痹感官的冰冷潮涌声。

孟慎廷脊背落入无垠海面,被侵吞进去的一刻,他几乎要合起的眼里猝然嵌入一抹飘摇的影子, 单薄伶仃, 像把开刃的窄刀,刺破他视野, 割断他全身几乎冻结的神经。

他漆黑瞳仁里灌了墨, 急剧紧缩,发出无可置信的震颤,在看清楚这道义无反顾跳下来的身影是谁时, 他所有伤口,疼痛,躯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都在全世界的地动山摇里消失, 只剩将他淹没殆尽的恐惧。

他短暂的一生走到今天, 生死一线,刀山火海没有怕过, 最怕那年度假区爆炸,她细瘦身体损伤在废墟里,最怕招聘会坠落的重物砸向她, 最怕去云山的小路上那辆该去死一万次的车撞上她车门, 最怕她出现在今晚的甲板上拿命冒险。

但现在他终于无比撕心地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最怕,他最怕现在跳船的人是她。

孟慎廷已经逐渐涣散的力气在无知无觉时重新逼到极限, 他左臂难以控制,只用单手拨开翻涌的水面,连一个眨眼都不够的时间里, 他尽一切朝她迎过去,耳中海浪和剧烈的心跳同时轰鸣,视觉,听觉,痛觉,都被悬空扑向他的人彻底占据。

梁昭夕眼睛睁不开,被寒气和翻起的浪冲得红肿干涩,她闭紧,完全不知道掉下来还能不能活,执拗地抱着要去找他,要跟他一起赴黄泉才好的念头奔向这片海。

她四肢先接触到海水,被冰得僵硬哆嗦,还来不及多感受濒临死亡的威胁,就猛然被一只湿冷坚硬的手臂凶悍揽住,一把狠狠扯过,要把她骨头勒断一样暴戾地卷进怀里。

海上黑茫,梁昭夕一时看不真切,但那只手掌还有微弱的体温,粗野地掐在她腰上,湿淋淋无底线地碾着

- 御宅屋 http://www.yuzhai.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