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8
给她的无线电卫星耳机。
将耳机和那把小巧的木仓放在防水袋里,装入裙子内袋里。
登上游艇,海风飘扬,吹散她长发。
傅召棠站在她身边,一手轻揽住她瘦削的肩膀,另一手悠然撑起遮阳伞,“这样就不会晒伤了。”
他还记得她晒伤的事。
容向熙笑着说:“多谢关心。”
她的心情没有因傅召棠的细心而持续波荡,皙白手臂撑在栏杆上,目光望着幽远深邃的海域出神。
“这里似曾相识。”她说。
“是,这是你救我的地方。”傅召棠没有看海,目光描摹她的眉眼。
容向熙轻笑,“带我来温旧梦,对么?”
“是。”傅召棠笑了下,目光深深看她的眼睛。
他抬手,冰冷的手指抚住她下颌。
眼睛漂亮得像晶莹得琥珀。
他低头,唇慢慢靠近她。
容向熙轻轻阖上眼睛。
他们彼此之间已经试探太久,这个吻来得措不及防却又不令人惊讶。
在容向熙的预想里,他们早该吻过。
柔软的触感挨住唇,还没来得及感受。
忽然一把力道猛得箍住她的腰。
“噗通”一声。
海水淹没身体,无尽下沉。
鼻腔和嘴巴里涌满咸涩的海水。
冰冷的海水上身,冷得心脏发颤。
始作俑者没有一句解释的话,只是托着她身体,疾速向前。
下一秒,容向熙了然他这样做的原因。
游艇上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热浪席卷,海水沸腾。
容向熙甚至嗅到她的发丝因暂时的灼烤而产生的焦味。
傅召棠神情紧绷,在她唇上轻吻一下。
这个吻中,含着海水的咸涩。
“昭昭。”他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只有笑容依旧干净,“游一千米,我带你上岸,会有人来接我们。”
容向熙审视看他,猜到这又是他的一次苦肉计。
当下,她别无选择。
“好。”
容向熙水性不错,游一千米对她来讲不是难事。
唯一的困难是她辨不清海里的方向。
傅召棠一路抱着她,以标准的救人姿势带她往正确的目的地游行。
可惜他们的运气不好
天光变暗,狂风大作,海潮卷起几十米高,裹挟住他们的身体横冲直撞。
茫茫大海里,看不见归途,只是漆黑的海水。
容向熙心底后知后觉涌出恐惧。
她死在这里,似乎无人知晓。
就算要打捞尸体,恐怕也得好几天。
到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应该被海鱼吞噬干净了。
傅召棠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他的伤势还没有好全,在这个高盐度的海水中浸泡游行,对他来讲,无疑是钝刀割肉的酷刑。
他的脸色非常苍白,呼吸沉重。
红的血色自他身边慢慢溢出扩散。
容向熙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血腥味极易吸引海底的猛兽。
她借力给他,带他向前。
狂风掀起,又是一道海墙。
海浪之大,几乎吸干当下的海域。
隐约间,望见海底的礁石。
台风呼啸声淹没一切。
身体被裹挟着狠狠朝暗礁撞去。
猛然间,有人搂住他。
隔着他湿冷的怀抱,容向熙也能感觉到那股强烈的撞击感。
傅召棠紧紧搂着她,他的呼吸覆在她颈侧,颤抖着。
容向熙声音同样发抖,似乎是冷的,又似乎怜惜,“你还好吗?”
傅召棠嗓音依旧扬笑,“活着。”
之后,他没再说话。
容向熙却嗅到更为浓重的血腥味。
而他的身体也越发沉重。
容向熙最终凭借着毅力和惯性,将他托到临近的小岛上。
傅召棠笑容虚弱,“昭昭,还好吗?”
容向熙精疲力尽,胸腔发痛说不出话。
而她双腿也被岩石划伤,淅沥沥流着血。
至于她的裙子,更是碎成布片。
缓了会儿,她微笑说:“很好。”
容向熙没有等到傅召棠下一句话,他双目阖着,昏过去了。
容向熙小心托着他身体,将他挨在岩石上。
然后用力扯碎她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裙子,一点点为他包扎伤口。
他后背的伤,伤可见骨。
容向熙这样心肠硬的人,都不敢细看。
风暴来临那一刻,又是他救了她。
她相信那一刻,他是有舍命的心。
这是一座太平洋上的孤岛,岛上除了岩石,只有几颗硕大的叶片巨大的热带树种。
容向熙没见过,也没有心情观察。
傅召棠发烧了,比起观察树种,她当下的任务是帮他退烧。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此时此刻,她身上除了撕成碎片的裙子就只有海水残留的盐粒。
好在下了雨。
容向熙用宽大的叶子接了雨水,托着傅召棠的头,卷起叶子,一点点喂给他水。
喂了几次水,他依旧没有醒。
容向熙面颊埋在膝盖里,第一次无能为力。
心底隐隐泛起解脱的感觉。
死在这里也不错。
人生于她,不过是缓慢的折磨,本来也没什么需要留恋的地方。
她没有孩子没有爱人没有朋友。
唯一的亲人也不是离不开她。
这样的想法只在心间浅浅停留一瞬。
下一刻,便如同日出前的晨雾,烟消云散了。
到了为傅召棠喂水的时间,她撑起身,到宽大的叶片上,汲取叶脉中残余的雨水。
不知过了多久,乌云散去,露出晴明的光。
“我以为你会换一种方式喂我水。”躺在她膝上的人睁开眼睛。
容向熙轻轻托起他的头,眼睛微微发烫,语气很柔,柔和得发颤,“比如呢?”
“比如像影视剧演得那样,嘴对嘴——”
容向熙按住他的唇,他的唇还是如此灼热。
“伤这么重,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伤身。”
他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真担心你死了。”
“我生命力顽强,伤再重也死不掉,不过,如果傅漫云再不来接我们,恐怕真的死了。”
要么渴死,要么饿死。
“你的运气很不好。”容向熙说:“附近领空应该封锁了。”
“为什么?”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我望见了火光。”咫尺之隔的地方,在发生战争。
战争中的国家是不允许外来飞机进入领空的。
“那我们可能真要死了。”傅召棠脸上并没有伤感。
他不是在乎生死的人。
出生在傅家的人,每一刻都要做好直面死亡的准备。
容向熙饶有兴致说:“如果后世有人发现我们,会以为我们是不被世俗认可毅然殉情的夫妻。”
“这样也不错。”
容向熙垂眸看他的眼睛,说:“我觉得也是。”
傅召棠怔了下,良久,他笑起来,脸色苍白通透,“这样都不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