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谕旨之地,冬夜漫长,江上满是停泊的船只,星星点点的灯火布满大江,与城中灯光相映,犹如琉璃灯中繁彩之光。

萧琨与项弦一路上不再说话,抵达恭州城后却默契地分了工——项弦带潮生去投店安排食宿,萧琨则到朝天门码头去雇佣明日出发下三峡的船只,回来时还顺便打了半斤酒。

到得客栈时,项弦与潮生对着一炉炭火炖鱼,饿得肚子咕咕响,一直在等萧琨。

“吃罢。”萧琨入席,说道,“明天须得早起。”

“不喝酒了。”项弦摆摆手。

恭州人食性较成都更重,酒类菜食更辛,喜吃面与藕、莲子混煮的玉井饭。其中一味炭炉炖鱼乃是巫溪名菜,以三五斤的江鱼先炸后炖,加入椒、芹、姜、芥等调味,乃是冬季最好的菜肴。

项弦见萧琨大半日无话,猜测他定想了不少身世、时局之事,若易地而处,想必远来成都一趟,事情变得更复杂混乱,确实令人焦虑,于是试着出言宽慰道:“会找到天魔宫,救回你徒弟的,不要太担心。”

“没什么,”萧琨答道,“辽已亡了,也不知耶律大石在北方情况,不差在这一时。”

项弦说:“去完巫峡以后,下一处去哪儿?”

萧琨淡淡道:“没想好。”

潮生开开心心地吃着鱼,说:“你俩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客气?”

项弦说:“我怀疑这次善于红背后,有‘穆’的影子。”

萧琨沉默,项弦说:“如果在巫山再得不到有用的情报,你随我回开封一趟?”

“去开封做什么?”萧琨问,“给郭京当手下?”

项弦无奈摆手,解释道:“善于红入魔,于整个神州而言,都是一件大事。我必须当面回禀郭大人,朝他报备下一步计划。”

萧琨:“善于红心内已有多年执念,入魔乃是情理之中,郭京当真会替你平事?他若真正在乎天魔转生,就不可能让你得罪了皇帝,再逃出汴京。”

潮生见两人话头不对,仿佛又要吵起来,忙道:“所以我们还是别回去?”

“那你有什么打算?”项弦说,“你倒是给我一个目标。”

“我要去西域,”萧琨说,“寻找心灯下落,这是我离开昆仑,来到成都后最重要的事,有了心灯,才能对抗‘穆’。”

项弦眉头深锁,萧琨又说:“你可以回开封,我不阻拦,至于潮生,他想必希望跟着你吃喝玩乐。”

“啊……”潮生看看两人。

“潮生,你想去西域么?”项弦得到这临时决定的分道扬镳的消息,尚未想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你跟项弦走,”萧琨对潮生说,“西域为回鹘人领地,环境艰苦,这次去,我不知道会待多久。”

“取道瓜州,出阳关?”项弦问。

萧琨没有回答。

项弦:“不就是因为我驱魔时没拔智慧剑么——至于吗!你在气什么?”

“与智慧剑无关。”萧琨冷淡地说。

“你们别吵架啊。”潮生完全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两人突然要分道扬镳了?

项弦觉得也许因为自己确实出工不出力,每次打架都让萧琨先上,直到千钧一发时自己才动手,他想安抚几句,萧琨却在饭后起身回房了。

项弦今日订了两间上房,潮生睡一间,自己则与萧琨睡一间,深夜时,他们各躺一榻。

“喂,正使,”项弦说,“今天是不是把你气着了?不至于吧?我朝你道歉,好么?”

萧琨没有回答。

项弦说:“若是因为我混说辽国的话,你别放心上,我这人就是这般,以后不会再这么说了。你当真要自己去西域?”

萧琨:“这是我的职责,总得有人去做。”

项弦:“我没说不陪你。”

项弦坐起身,看了平躺着的萧琨一眼,萧琨一身白衣如雪,肌肤与衣服几乎是同一颜色,冬夜里,外头下起了小雪。

项弦思考片刻,郭京那处尚可暂缓,反正也不急,成都驱魔司使的位置,让他再派人就是了,调查善于红入魔的原因,说不定还能有其他发现。

而萧琨是真正的孑然一身,故国已沦丧,还要横跨大半个神州,前往西域去找心灯,这个过程更是全碰运气,总不能让他自己去。

项弦看了一会儿萧琨。

“算了,我睡了。”项弦说。

“嗯。”萧琨平静答道。

翌日天不亮,码头处就敲起了梆子。项弦怎么叫都叫不醒潮生,只得背着他来到朝天门码头,萧琨已雇下了一艘中等江船,等待他们上船。

“咱们先坐船下巫峡,”萧琨说,“调查过巫山,找到瑶姬与巴蛇所在的圣地以后,再顺流前往秭归,在秭归再分道,你们去汴京,我去西域。”

项弦想了想,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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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江面泛起一层白雾,江船急着出航,毕竟时值岁末,打一个转就得回恭州过年了,船家可不想在江上过年,幸而冬天江水不及夏秋两季湍急,航程亦无惊无险。从恭州出发,沿途先过白帝城,两岸满是松柏,一片墨绿,江面寒意涌来,伴随雾蒙蒙的苍白色天空,犹如一幅被墨晕开的山水画卷。

“太美啦!”潮生到得正午时总算醒了,坐在船头烤火,三峡的山与昆仑的山,简直是两个世界,若非进凡尘,这等美景,他一生决不能得见。

船家在舱内煮着一锅鱼汤,笑道:“也就是小少爷没来过,才会惊叹,我们上上下下可是看了许多次呢。”

萧琨也是第一次乘船下三峡,他站在船头,望向高处,云雾缭绕的山峰中不知隐藏着多少修炼的散妖。

项弦从船舱中出来,与他们一并坐下,说:“白帝城是我家管家乌英纵的老家。”

“哦?”潮生说,“我从没有听见你提起过他。”

“他也是妖族,”项弦说,“不过与我相伴已有多年,这次出开封来,我让他前往上京,去四处打听心灯下落。”

“明显跑错了地方,”萧琨淡淡道,“辽国驱魔司内也没有记载。”

项弦又笑着对潮生说:“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去昆仑山朝圣,一定与你合得来。”

“很多妖族都想来昆仑呢。”潮生说,“等我回家时,一定会带上他。”

项弦说:“那他一定死也心甘情愿了。”

萧琨不解道:“朝圣就这么重要?”

项弦说:“传说昆仑是万物生命萌发之地,有世上的第一棵树,也是西王母的花园。”

船只在白帝城的码头作了简单补给,又顺着长江一路东去,潮生起初觉得很新奇,不多时就看腻了,到得第二日时已甚无聊,与项弦在舱前捉对下棋。萧琨则始终坐在船头不语。

隆冬之际,潮生被冻得直哆嗦,项弦却依旧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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